謝冰隻是冷笑。
他本是二代,自覺家傳的武藝和兵法再無敵手,於是難免自視甚高。可沒想到一出來就遭遇了賈平安,被打擊的灰頭土臉的。
但他的父親卻悄然去了道德坊,送上禮物,懇請賈平安把謝冰收在身邊,好歹也去遼東曆練一番。這一番作為老父親以為他不知道,可那一夜謝冰恰好帶著禮物去了道德坊,隻是晚了一步。
父子集體行賄,丟人呐!
賈平安沒收禮物,但給了肯定的回答,一時間謝冰的父親不禁疑惑不定,擔心賈平安借此報複。後來他去打聽過,梁建方一腳就把他踹了出去,罵他是小人之心,說賈平安胸襟寬廣,謝冰不過是孤傲了些,哪裡值當他報複?
大好前程的武陽侯啊!
謝冰心中感動的一塌糊塗,但卻板著臉。隻是出發後,軍中之事他就多乾些,賈平安指揮時他就站在邊上,如饑似渴的學習著。
“管不管用?”
雷洪糾結的看著城頭,擔心白費口舌,反而損傷了左路軍的士氣。
“定然管用!”
包東說的自己都沒底氣,“武陽侯的手段,何時不管用?”
當初賈平安在百騎時手段百出。那時候百騎依舊式微,長孫無忌等人權勢滔天,一個王琦就能自稱王尚書,壓得百騎喘不過氣來。
現在如何?
所謂的王尚書成了個笑話,看到武陽侯壓根就不敢咋呼。
這便是武陽侯的手段!
那些貴女也不知道自己的勸降有沒有用,隻知道若是不聽話,回過頭那些優待都沒了。看看那位凶神惡煞的李敬業吧,看向她們的眼神都帶著灼熱。經常聽李敬業說什麼甩屁股,雖然指向不明,但那曖昧的態度讓貴女們確信一點……
不努力,不上進的工作,回過頭就會被送給那個傻大黑粗的李敬業甩屁股。
可誰願意和李敬業甩屁股?和那位白白淨淨的武陽侯一起它不香嗎?
幾個貴女回頭看了英俊瀟灑的武陽侯一眼,隨即就春心蕩漾,趕緊提起嗓子,嬌滴滴的喊道。
“快來呀!能吃羊肉……”
前麵破城後繳獲太多了,不管是糧食還是肉食都弄了不少,要趕緊消耗些。
城頭,守將麵色鐵青,“這些女人……賤人!她們的父兄備受大莫離支的寵信,可看看她們做了什麼?投降也就罷了,竟然轉手就做了唐軍的幫凶……”
那些賤人!
可他看看麾下的神色,好像不對勁啊!
那些將士目光閃爍,特彆是聽到什麼五十萬大軍征伐遼東時,明顯的懼了。
這樣不行!
他想到了當年的一個戰例,在和新羅的征戰中,新羅人使出了美人計,說是但凡主動投降的,一人獎勵一個美人。城中的守軍頓時就亂了,大半投降,剩下的被堵在城中一陣砍殺,最後輕鬆攻破城池。
戰後美女是沒有的,隻是為首投降的幾個將領得了獎勵。
可見兵不厭詐。
論兵法……咱不差吧!
將領喊道:“都打起精神來,大莫離支運送了一萬女子,正在來的路上,剛過國內城。”
唐軍鼓吹五十萬大軍,他自然沒法和麾下解釋這是個大牛皮,但他也可以吹噓啊!
一萬女子,這戰鬥力能碾壓五十萬大軍。
將領一番自我打氣,隨即揮刀斬殺了幾個暗自嘀咕的軍士,隨後發現……不對勁了。
他趴在城頭往下看。
一個貴女在喊:“大唐此次是要滅國,現在不降,還能等到何時?早降早好,晚降……”
她回身唱了起來。
“阿娘的啊……”
這是一首高麗民歌,抒發了思鄉之情。
這些貴女唱的忘我,人人落淚。
呃!
這個效果好像有些過火,但城頭的軍士在落淚。
看看那些目光……
看看那些顫抖的手,麻痹的,連兵器都抓不穩了。
李敬業興奮的道:“兄長,妥當了。”
賈平安擺擺手,“靠後邊去,彆嚇著我的歌舞團。”
“什麼歌舞團?”
李敬業發現兄長看向那些貴女的眼神是如此的深情,頓時就炸了。
“兄長你難道要一甩十?小心腰子。”
“滾!”
賈平安在盯著城頭。
他在等敵軍士氣徹底崩的時候。
“兄長,還等什麼?動手吧?”
李敬業就像是個喋喋不休的女人,一直在嘮叨。
年輕人不能甩屁股,這便是極大的懲罰。
“我在等敵軍自相殘殺。”
賈平安淡淡的道。
錢宏和元萬頃在一起觀察敵情。
“武陽侯這一招叫做什麼?”
城頭已經有高麗人在嚎哭,換了彆人此刻定然是迫不及待的動手。
大才子元萬頃矜持的道:“武陽侯這一招叫做……垓下之圍,四麵楚歌。我就說這等手段就該用出來,可武陽侯遲遲不用,哎!”
錢宏冷冷的看著他,“我從未見過如你這般厚顏無恥之人。”
元萬頃怒了,“你信不信,我這裡還有計謀,定然能助武陽侯破城。”
“娘啊!”
城頭突然發生了騷動,一個軍士哭喊著想下去,可有將領卻攔截了他,隨後雙方發生了衝突。
“見血了!”
李敬業眉飛色舞的道:“再看看,若是能自相殘殺,那咱們就省事了。”
先前提及這個什麼自相殘殺,他就覺得兄長甩屁股甩的太少了些,火氣太大,可此刻最支持自相殘殺的便是他。
人類無恥的精神一以貫之,在李敬業的身上展示的酣暢淋漓。
“來人。”
賈平安吩咐道:“擂鼓!”
城頭的敵軍混亂了,這個時候擂鼓,會不會把敵軍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眾人不解。
咚咚咚!
雄渾的鼓聲響徹甘勿的上空,那些敵軍愕然,旋即有人喊道:“唐軍攻城了。”
可唐軍紋絲不動。
這是何意?
剛起來的一點士氣又下去了。
難道唐軍敲鼓玩耍?
賈平安指指帶著羃?的貫娜。
貫娜點頭,嬌滴滴的喊道:“唱武陽侯譜寫的那首歌,不能沒有你。”
一首不能沒有你,深切歌頌了對父親的思念之情。父愛像大山,厚重無言,沉默背負著家庭前行。
連將領們都聽的熱淚盈眶。
不妙!
守將罵道:“都弄了東西來堵住耳朵!”
這便是典型的掩耳盜鈴。
可沒卵用,所謂的堵耳朵反而激發了將士們的逆反心理。
能如何?
一個軍士把堵耳朵的茅草拉出來,怒吼道:“我要回家!誰敢阻攔!”
思鄉之情一旦被激發,就再難壓製。
守將麵色蒼白,他深知此刻必須要動手,否則士氣……
就在此時。
賈平安輕輕策馬上前,越過了那些將士,也越過了不解的貴女們。
“武陽侯!”
貫娜擔心他被箭矢傷到了。
阿寶很穩定,讓賈平安再度感謝了蕭淑妃。
他抬頭看著城頭。
舉手!
“喝!”
將士們齊齊跺腳大喝,聲音震耳欲聾!
所有的爭議都消失了。
“開城門,我們要回家!”
將領們投降會受到清算,可軍士們不會。
這一刻,賈平安把守軍的心理算到了骨子裡。
城頭頓時成了沙場。
高麗人在自相殘殺。
賈平安策馬回頭,有人在城頭偷偷射箭……
“武陽侯!”
貫娜跌跌撞撞的跑來,想為他擋箭。
賈平安拔刀,回頭揮斬。
箭矢被劈落。
這一刀,迅疾如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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