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子低頭,“我跟在後麵,看到楊老二一箭射了那個阿福,可沒射中要害……”
“那個蠢貨!”胡運麵色鐵青,“他自詡箭法無雙,這便是箭法無雙?廢物!他人呢?”
男子苦笑,“他剛想發箭時,被阿福發現了,阿福衝了過去,這一箭便射偏了。隨後他下樹想跑,可卻被阿福被抓住了,阿福……”
男子想到阿福當時的模樣,不禁打個寒顫,“很凶,阿福咆哮著,一爪就把他的臉給抓爛了。隨後賈平安帶著人出來,把楊老二抓了回去,我在道德坊不敢久留,就當即回來。”
胡運深吸一口氣,“你再去……我這裡悄然令人去稟告金吾衛,那賈平安若是肯給人,楊老二多半是招供了。若是不肯給,那便……”
他的眼中多了淩厲之色,“那便弄死楊老二,由你動手,事後我不吝重賞。”
“是!”
胡運隨即就去了後院。
他本是個富貴人,雖然家中沒有爵位,可卻有個親叔父在地方為官,也算是一方重臣,所以他的日子頗為逍遙。他如今掛了個閒職,每日去點個卯,和同僚聊天打屁完事。
後院,辛氏正在發呆,身邊的侍女低聲勸說著,“夫人,事已至此……那些人家都義憤填膺,很是不滿,咱們要緊的是想辦法讓賈家付出代價……”
辛氏猛地抬頭,眼中迸發出仇恨,咬牙切齒的道:“我要賈平安去死!”
辛王兩家鐵定是完蛋了,抄沒家產,隨後兩家人會被流放到某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去。這對於錦衣玉食的兩家人來說,便是……地獄。
“郎君來了。”
門外有婢女行禮,“見過郎君。”
辛氏起身迎出去,雖然三十許人,可麵容依舊姣好。她握著胡運的手,淚水滑落下來,哽咽道:“夫君,我每念及父母親人,這心就絞著疼,昨夜我又夢到了阿娘,阿娘滿臉血汙,伸手抓著我的肩膀喊疼……夫君。”
胡運擺擺手,侍女退下,他返身關上門,室內頓時就陰暗了。
“事情不妙。”
胡運坐下後,從容的姿態不見了,拍著額頭很是焦躁,“我令人去動手,準備射殺了那個瑞獸,隨後再對賈平安下手。未曾想那人隻知吹噓,竟然失手了。如今人被抓了去,我就擔心他招供。若是如此……咱們家怕是也會步辛王兩家的後塵。”
辛氏的身體搖晃了一下,趕緊俯身按住案幾,嘶聲道:“那又如何?那賈平安對辛王兩家下了毒手,難道便不許我家報複?他以為自己是誰?皇帝嗎?”
啪!
辛氏捂著臉,詫異的看著胡運。
胡運冷冷的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胡鬨。當初要娶你時,我便打聽過,知曉你在家驕縱慣了,可這是危急時刻,也是你能驕縱的?”
辛氏頹然坐下,“夫君,我心亂如麻,亂了分寸。”
這個女人仗著娘家的勢力沒把他放在眼裡,可如今她的娘家卻徹底的垮了,想通這一點,她的眼中多了哀求之色。
胡運閉上眼睛,各種想法在腦海裡轉悠。
“你莫急,等消息來了再說。”
晚些,消息傳來了。
“賈家依舊扣著楊老二。”
胡運的身體一下就硬紮了,眼中閃爍著一種叫做滅口的狠辣,“動手。”
賈家。
賈平安就坐在前院的屋簷下,一個火盆裡炭火燒的很旺。
“若是把楊老二交給了金吾衛,胡運定然會覺著楊老二招供了。如此扣下他,金吾衛那邊……懷英,去通個氣,就說被拷打打死了。若是金吾衛質疑,你就說失手。”
狄仁傑點頭,“晚些我便去,如今我更想看看你的猜測是對是錯。難道胡運果真還敢令人來滅口?”
“你覺著胡運有些傻?”賈平安微微一笑。
“此事無需滅口,殺了一頭食鐵獸罷了,難道還能流放了去?除非他亂了方寸。”狄仁傑點頭,“賈家的護衛雖然不多,可都很是凶悍,他令人來賈家滅口,不說薑融帶著的坊卒,就算是家中的護衛也能讓他有來無回。這確實是蠢了些。”
一般人在這等時候都在想辦法脫罪,滅口……讓人發噱。
“你卻輕忽了一點。”指點後世的狄神探讓賈平安很有成就感,“胡運得知楊老二失手被擒後,此刻心中已經亂了,方寸大亂,在這等時候他如何還能理智?懷英,莫要把所有人都當做是你。”
狄仁傑點點頭。
前院,王老二蹲在牆下麵,雙手籠在袖子裡,看著就像是一個沒事乾的農戶。楊老大瘸腿,動作不靈活,所以就沒來。陳冬在角落,背靠著圍牆,閉眼傾聽。
後院的聲音隱隱傳來,卻是兩個孩子在親切關懷阿福。
賈平安的嘴角掛著微笑,恰此時,牆頭冒個腦袋出來。王老二猛地衝向大門,陳冬疾步過去,身體躍起……
這特娘的……愚不可及!
男子驚呼一聲,剛想跑,就被陳冬躍起,一把抓住拽了下來。
一落地,男子就想掙紮,陳冬獰笑著反扣住了他的手臂,“你掙紮一個試試?掙脫了爺爺便白活了。”
王老二緩緩走過來,很是不屑的道:“你這般反扣手臂沒用,當年我在軍中做斥候,曾抓了一個俘虜,此人身形靈活,整個人反轉,一下就掙脫了出來……哎,我沒說他,那等人少見,胡家若是能有才特娘的奇怪了。”
男子被帶到了賈平安的身前,一臉絕望。
“胡家?滅口?”
賈平安在炭盆上烤肉吃,很香。先前阿福嚶嚶嚶叫喚了一陣,可賈平安卻擔心它的傷口,於是沒給吃。
男子點頭,很光棍的模樣。
“帶走。”
賈平安在慢條斯理的烤肉,外麵有人敲門。
“金吾衛的。”
“讓他們進來。”
賈平安沒動,開門後,見到一隊軍士在將領的帶領下虎視眈眈的盯著賈家。
“武陽公……”
將領剛開口就被賈平安打斷了,“第一,阿福在賈家便是一口人,是我的孩子。第二,這等陰毒的手段,我若是交出了賊子,能做什麼?”
阿福隻是隻食鐵獸,殺了它在外界的眼中不是罪,最多是罰俸了事。可賈平安能善罷甘休?
淦!
胡運也知道這一點,但他卻把阿福當做是瑞獸……所以他派人來滅口的舉動顯得格外的蠢。
將領苦笑:“武陽公,莫要為難我等可好?回頭上官怪罪下來……”
“我無需你為我背鍋,告訴你的上官,就說……那人被拷打死了。”
將領變色,拱手道:“如此……我便回去了。”
拷打死了!
誰特娘的把人拷打死了還光明正大的說出來……賈平安!
消息傳出去,長安官場為之嘩然,有人上疏彈劾,皇帝沒管,皇後隻是淡淡一句話,“平安把阿福當做是兒子養大到現在。”
胡家頓時就坐蠟了。
“賈平安要如何?”
胡運惱火的道:“我令人去滅口卻是錯了,早知我便說是趙老二自家的主意。”
他看了辛氏一眼,終究不忍讓她去背鍋,“罷了,令人去賈家,請了賈平安飲酒賠罪。”
可他派去的人卻無功而返。
“賈家的管事說了,此事郎君不知情。”
我特麼!
胡運咬牙切齒的道:“他這是要待價而沽嗎?他想要什麼?”
“夫君,那賈平安不差錢。”辛氏也有些慌,“若是他對咱們家下狠手怎麼辦?”
胡運笑道:“他不敢。”
……
夜漸漸深了,就在胡家的外麵,賈平安帶著幾個護衛悄然摸了進去。
一進去就遇到了兩個看守後院的婢女,賈平安指指,然後又搖頭,暗示不必出人命。
兩個婢女站在屋簷下竊竊私語。
“郎君很是凶狠,說不儘忠職守,回頭全數賣去青樓。”
“哎!為何要惹武陽公呢?本來好好的,娘子卻整日哭泣,說辛家被武陽公給弄垮了,郎君也是怒火衝天,可也不想想那武陽公是誰,學問了得不說,此次遼東之役,據聞連英國公都讚不絕口,直說武陽公可為大唐名將。這樣的人,郎君和夫人竟敢與他為敵……哎!”
摸過來的陳冬突然搖搖頭,暗示段出糧不可下重手。
對咱家郎君這般崇拜,若非是對頭家的婢女,陳冬定然會給他一個笑臉。
二人靠近,輕鬆控製住了兩個婢女,蒙眼,上綁……若是下重手,那便是重重一拳直接打暈,至於有啥後遺症就管不得了。
“郎君!”
賈平安點頭,“小魚去看看。”
徐小魚輕鬆的摸了過去,晚些前方傳來了鳥鳴。,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