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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的糧食問題一直以來都是前隋和大唐的刻骨之痛。
賈平安穿越過來後,隔三差五就聽聞長安缺糧的消息。長安缺糧,帝王就得帶著一乾人往洛陽跑。
“武陽公!”
洛陽官員嚎啕大哭,有人哭的狂喜,有人哭的悲傷,仿佛所有的委屈都化為淚水奔流出來……
賈平安從未看到過這麼多官員集體嚎哭的場景,心中不禁啼笑皆非。
“兄長。”
李敬業來了,就穿著一條犢鼻褲,渾身上下濕漉漉的,手中還拎著一串魚……他如今已經是水性大好,每日無事就扛著一把大錘去砸石頭。砸了之後,把小一些的石頭翻開,那些被震暈的魚兒就飄了起來。
李敬業看看這些人,問道:“莫非……陛下駕崩了?”
這個憨憨!
賈平安一巴掌拍去,“滾!”
這句話若是被傳到長安,李治能被氣炸了。回過頭李勣能把李敬業吊在皇城門口,等著過年。
官員們的情緒過於激動,竟然沒人注意到李敬業,賈平安趕緊一腳踹走他。
楊青雙目含淚,激動的嘴唇在哆嗦,握著賈平安的手,一字一句的道:“三門峽一通,國運便通了。”
痛則不通,通則不痛?
賈平安想到了以後不斷的遷都建議。
為何不遷都?
原因很簡單……府兵製。
大唐的折衝府十之七八都在關中、河東、隴右,一旦遷都,就意味著都城遠離了這些折衝府。在這個時代,遠離折衝府,就是遠離權利中心。所以即便是長安缺糧,以至於皇帝每每帶著一家子去洛陽就食,在麵對遷都之議時,依舊堅定的搖頭。
糧食不夠還有就食的辦法,遷都遠離了軍隊,那就不是缺糧,而是缺心眼。
砰砰砰砰砰砰!
前麵又在炸礁石了,賈平安正在頭痛一群人圍著自己哭,就靈機一動,“諸位,去看看吧,好歹這等曆史性的時刻,一起去見證一番。”
硝煙彌漫在河道中,有人湊過去看了一眼,“竟然是在打孔?”
“看看,兩排了。”
整塊礁石已經被弄走了四分之三還多,賈平安看了一眼,很是篤定的,“五日後,三門峽暢通無阻!”
洛陽官員都不肯離去,攛掇楊青留在這裡見證。楊青乾咳一聲,“老夫與武陽公一見如故,若是頃刻便走,怕是會相思成疾。如此,老夫便多停留數日,來,武陽公,老夫與你攜手看看這壯美景觀。”
賈平安嘴角抽搐,心想果然能做到洛州刺史的老鬼都不簡單,一番話說的他作嘔,卻又覺得恰如其分。
五日後,最後一錘了。
“請武陽公來!”
“對,武陽公乃是最大的功臣,最後一錘自然當他來。”
此刻從岸邊到這塊礁石之間已經被羊皮筏子給連接在了一起,賈平安正在岸邊和小花說話。
“武陽公,這裡通了,以後阿耶能掙許多錢呢!”
小花這幾日一直處在亢奮狀態,興奮不已。
“為何?”
“武陽公,以往航道每年能通航的日子不長,不通航阿耶便沒了營生。如今通航就在眼前,阿耶便能去岸邊的糧倉搬運糧食,一年到頭都能做……阿娘也能跟著去做那些船工的生意,賣些吃食什麼的……”
嚇了我一跳,還以為是去做彆的生意。
賈平安欣慰的道:“這是好事,希望你們的日子越過越好。”
他起身,小花不舍的道:“武陽公要走了嗎?”
“沒,還早。”
賈平安指指其它礁石,“那些也得順手清除了,做事,就要有始有終。”
“好。”
小花的臉又紅了。
少女懷春,但顯然她不是賈師傅的菜。
“武陽公!”
閻立本上岸來了,肅然道:“最後一錘,大家都公推你來。”
好說好說,最後一錘子買賣,我來主持。
那些人緩緩分開一條道,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賈平安一路到了礁石上,拎起大錘……
他居高臨下看了三門峽的河道一眼,曆史蒼蒼,這裡就像是腸梗堵般的,把長安和洛陽之間給堵了個水泄不通。
今日……便是這一切的終結。
他看看那些官員和工匠,所有人都在用熱切的目光看著他。
都在期待他砸下這一錘!
兩側山壁聳立,浩浩蕩蕩……這大好河山,當萬世不易!
賈平安舉起了大錘。
艸!
這誰選的大錘。
賊重!
他深吸一口氣,眼珠子瞪圓了。
奮力一砸!
呯!
……
奏疏進了門下省。
“什麼?三門峽要通了?”
這份奏疏大概是史上進宮最快的一份。
宰相們還在議事,奏疏已經被人送來了。
“陛下!”
“陛下,天大的喜事啊!”
李治的目光幽深,看了舅舅一眼,淡淡的道:“是何喜事?”
所謂的威嚴,必然是久居上位,用一言一行堆砌出來的。
李治隻是看了一眼,長孫無忌卻覺得如墜冰窖。
“陛下,洛州刺史楊青奏報,三門峽……要通了。”
嗯?
李治楞了一下,然後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
王忠良覺得這是皇帝最失態的一次。
可宰相們也有過之而不及,有人甚至把笏板掉在了地上都不顧,齊齊看著那報信的內侍。
許敬宗喝道:“你可知謊報的罪名?若是有假,回頭抄沒全家。”
三門峽的那些礁石屹立多年,你說沒了就沒了?
李治想的更多一些,他想到了楊青的背景……記得當初和舅舅就有些交情,如此,這是想做什麼?
可這樣卻不通。
楊青再蠢也不至於送上把柄給自己。
“奏疏拿來。”
李治接過奏疏,再看了舅舅一眼。
舅舅,你莫要輕舉妄動……
李治低頭看了一眼奏疏,身體一震。
“竟然是閻立本立功了?”
他抬起頭,眼中全是興奮之色,“閻立本不負朕望,哈哈哈哈!”
群臣也跟著大笑了起來。
“陛下!”
外麵又來了一個內侍,身後跟著一個給事中。
“何事?”
李治此刻的心情極好,不,是神采飛揚,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溫柔了許多。
王忠良看了皇帝一眼,趕緊迎了過去。
給事中嚴肅的道:“洛州刺史楊青再度上了一份奏疏,說是……前一份奏疏有誤,三門峽之事乃是武陽公所為。他還上了一份請罪奏疏……”
給事中說話的聲音不小,王忠良接過奏疏,發現有兩份,回身……怎麼陛下和宰相們都在發呆?
李治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不敢相信的道:“賈平安?”
李義府的臉瞬間就黑了。
竟然是老對頭的功勞?
他隨即覺得不對勁。
“陛下,臣以為此事怕是有些情弊……”
李義府一直不知賈平安為何要針對自己,從第一次見麵時……是在長安城門之外,賈平安和許敬宗在一起。聽了許敬宗的介紹之後,賈平安的眼神不對勁,瞬間就起了戒備心。
老夫吃你的喝你的?
從那時開始,賈平安對他是敬而遠之。
很顯然,清除三門峽腸梗堵的功勞大的能讓他黯然失色,賈平安會如何對他?
李義府看了許敬宗一眼,這個賤人先是愕然,接著狂喜……竟然連鼻涕泡都吹出來,眼淚接著往下流淌。
“情弊?哈哈哈哈!”許敬宗抹一把淚,輕蔑的道:“小賈行事老夫從小看到大,那叫做一個穩妥。不是老夫為他吹噓,在座的都遠遠不及。李相這是嫉妒了?或是羨慕了?老夫看嫉妒居多,不過人心不足,李相莫要忘記了自己臣子的身份。”
在座的李治莞爾一笑。
李義府的微笑中多了些狠厲。
此事且看奏疏寫了什麼,若是不妥……老夫不但要讓賈平安灰頭土臉,更是要讓你許敬宗下不來台!
奏疏被送到了李治手中。
李治自嘲道:“今日這也算是峰回路轉,若是再出紕漏,楊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