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敬宗的熱淚終於滾落了下來,哽咽著,身體顫抖,緩緩跪了下去,“臣……臣……”
他從未想過自己竟然能有一日躋身於中樞,從未想過皇帝會把中書令這等要職交給他。
李治微微頷首,“你這些年長進許多,朕……很是欣慰。”
原先的許敬宗更像是個愣頭青,做事直接,不知曉轉彎,讓他也頗為頭痛。
如今許敬宗卻變了,這個變化讓他歡喜,歡喜自己多了一個得力幫手。
許敬宗起身後,第一句話……
“陛下,臣彈劾金州刺史王全忠。”
李治點頭,“王全忠視百姓為草芥,朕不能容忍,免職。”
許敬宗不禁笑了起來。
還是那個許敬宗啊!
李治微微搖頭。
稍後各自散去。
許敬宗心情大好,不,是巨好。
“盧相,下衙一起飲酒?老夫好歹做了中書令,此後當親近親近。”
盧承慶麵色微青,冷哼一聲後,拂袖而去。
許敬宗見他不接招,就尋了李義府。
“李相,下衙一起飲酒?”
李義府是上一任中書令,此刻被他這麼一擠兌,怒火噴湧,怒目而視。
許敬宗嗬嗬一笑,“李相何故對老夫怒目而視,老夫一片好心……”
賤人!
李義府拂袖而去。
許敬宗站在那裡,仰頭大笑。
“哈哈哈哈!”
李勣臉頰微顫,心想這等小人得誌的模樣……竟然是大唐的中書令,真是不堪啊!
李治站在殿外也看到了這一幕,捂額道:“朕卻是有些後悔了。不過……這樣的許敬宗才能讓朕深信不疑。”
許敬宗升官了。
賈平安得了消息,隨即來中書道賀。
“許公,恭喜恭喜。”
許敬宗板著臉道:“做了中書令,責任更重了,老夫如履薄冰,戰戰兢兢……有何好恭喜的?”
咦!
這不是老許的性子啊!
他不該是要小人得意一番嗎?
許敬宗突然一笑,得意洋洋的道:“中書令啊!這便是文官的巔峰,老夫竟然能為之,哈哈哈哈!”
這個才是許敬宗。
“小賈,下衙飲酒?”
老許看樣子是急於尋人來顯擺一番,賈平安不上當,“家中今日有事,晚些我便要回去了。”
許敬宗遺憾了一番,然後看看他雙手空空,就冷著臉,“道賀道賀,賀禮何在?”
“許公你這是才將上任就索賄?”
賈平安一臉憤怒。
許敬宗得意的道:“旁人的老夫自然不要,你的……不給不行!”
賈平安想了想,“如此,我便贈許公一首詩。”
許敬宗歎息,“惠而不費,小賈,你這是學了楊德利的摳門。”
他有些小失望。
“許相。”
中書省的大佬們來求見這位新晉的中書令,也算是拜碼頭。
許敬宗頷首,這些人進來後,就見賈平安在踱步。
這是要作詩?
賈平安人稱賈八步,因為曹植七步成詩在前,他便謙遜的多走一步。
“一,二,三,四,五,六……”
賈平安止步。
眾人愕然。
不是賈八步嗎?
怎麼變成賈六步了。
賈平安負手而立,微微昂首,吟誦道:“衙齋臥聽蕭蕭竹……”
這一句頗為無趣,賈平安發揮失常了。
眾人笑了笑。
賈平安看了許敬宗一眼,“疑是民間疾苦聲。”
老許經過他的改造後,早已脫胎換骨。當初在華州,賈平安作為老許的狗頭軍師,給他出了個代入的主意,把百姓代入為自己的父母,瞬時老許就炸裂了,由此走上了逆襲之路。
這首詩給許敬宗再貼切不過了。
“妙啊!”
一個官員讚道:“衙齋臥聽蕭蕭竹,疑是民間疾苦聲。許相以百姓為父母,無時不刻不在關切百姓的福祉,果然貼切。”
許敬宗紅光滿麵,“小賈這詩便是為老夫量身而作。”
還有兩句呢?
眾人看著賈平安。
“些小吾曹州縣吏,一枝一葉總關情。”
這兩句更妙了。
這是以許敬宗的語氣說出來:老夫雖然官位不顯,但百姓的大小事卻讓老夫牽掛……
這……好詩!
許敬宗一拍案幾,“弄了紙張來。”
紙張送到,許敬宗揮筆寫下了這首詩,抬頭道:“令人去裱糊了,回頭便掛在老夫的屋裡,時刻警醒老夫要為民做主。”
賈平安時隔許久又作詩了。
“疑是民間疾苦聲……”
李勣歎道:“小賈果然大才,這首詩堪稱是為許敬宗量身而作。”
旋即他就想到了孫兒。
那個憨憨,若是有這等才華,老夫便冒險讓他進了軍中又如何?
哎!
“阿翁!”
李敬業進來了,歡喜道:“兄長作詩一首,外麵都說好呢!”
李勣沒說話。
“阿翁,你怎地眼神不對?”李敬業納悶的道:“莫非是眼睛出了問題?是了,古人雲老眼昏花,阿翁你如今便是這樣,回頭我去尋個好郎中來,阿翁……救命啊!”
這首詩傳到武媚那裡,周山象讚道:“果真是好詩,彆出一格。”
武媚也頗為歡喜,“心中無百姓的人作不出這等詩來,平安能如此……去陛下那裡。”
武媚去了皇帝那裡。
“媚娘。”
李治招手,想和她商議政事。
武媚笑吟吟的道:“陛下,平安剛作了一首詩,衙齋臥聽蕭蕭竹,疑是民間疾苦聲。些小吾曹州縣吏,一枝一葉總關情。”
咦!
李治一怔,品味再三後,頷首道:“這首詩寫得好。”
武媚順勢說道:“臣妾以為,平安的這首詩可為官吏表率,若是行文之際,在後麵附上這首詩,用於激勵官吏……”
李治不自在的乾咳一聲,“這個……”
“陛下!”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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