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安喝了一口茶水,神清氣爽。
朝中卻炸了。
“陛下,昨夜五名官員非死即傷,這五人皆是彈劾太子和賈郡公最為得力之人……陛下,這是賈平安在報複!”
“陛下,此等人若是置之不理,朝中的規矩何在?”
群情激昂啊!
李治隻是默然,臨朝的武後卻淡淡的道:“百騎會去查探。”
呃!
百騎去查探,那不是自己查自己嗎?
過分了啊!
有人想再努把力,可一抬頭就看到了武後那冷冰冰的臉,鳳目中全是輕蔑之意。
晚些回到了後麵,李治淡淡的道:“讓沈丘來。”
沈丘來了。
李治抬眸道:“百騎當年的職責乃是扈從帝王出遊圍獵,更有看護宮城的職責,後來漸漸……是賈平安弄出了諸多職責,譬如說監控長安,還弄了不少密諜。朕希望百騎能成為帝王的幫手,言聽計從,忠心耿耿,你……可做到了?”
沈丘跪下,“奴婢有罪。”
“荒唐!”
李治麵色鐵青,“那五名官員非死即傷,若是賈平安出手定然不會出人命,最多是斷了手腳。你卻狠心,卻不知道如此就犯了忌諱。”
武媚幽幽的道:“今日百騎動手打殺了對手,明日對手也能刺殺了自己的對手,朝中就要大亂了。”
鬥爭也得講規矩,有底線,當底線無存時,誰都沒好處。
沈丘低頭,“那五人彈劾最為囂張,背後皆是世家門閥的人在驅使。奴婢覺著若是不動手,他們身後的那些人會越發的得意……”
“朕行事何時需要你來指使?”
李治看著他,目光冰冷,“若非看在你為朕效力多年的份上……再無下一次了。”
帝後出去,沈丘就跪在那裡。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內侍進來,“沈中官,回去吧。”
沈丘猛地起身,卻覺得雙膝劇痛,又跪了下去。他單手撐在地上,喘息了一下,抬眸看到了那個內侍譏笑的臉。
呼!
他呼出一口氣,人就從地上彈了起來。
王忠良就在外麵,等他出來後淡淡的道:“我等都是陛下的奴婢,做事要以陛下為先,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我等都得心中有數。這等大事……不稟告陛下而行,便是犯了忌諱。你好自為之。”
沈丘孤傲的看了他一眼,伸手壓壓頭發,緩緩離去。
“這人倨傲啊!”
內侍搖頭。
“他倨傲不倨傲也不是你這等人能置喙的,彆太得意,小心摔斷腿。”
王忠良語有所指。
回去的路上,王忠良看到一個內侍狂奔而來。
“好些僧人聚集在了大慈恩寺外麵,請玄奘法師出麵……”
王忠良麵色不變,“淡定。”
那些內侍宮女不禁用欽佩的目光看著他。
“王中官果然是鎮定。”
朝中也震動了。
“趕緊去勸誡!”
許敬宗咆哮著,“若是再不管,長安就要亂了。”
許圉師幽幽的道:“如何勸誡?就怕越勸越惱火。”
李義府皺眉,“上次法難才過了數十年,方外堪稱是刻骨銘心,賈平安那番話讓他們警覺了……”
是皇帝的話好不好,你特娘的就知曉給小賈甩鍋。
許敬宗差點想噴,但想想自己不但和小賈關係好,還是皇帝的心腹,就把那些話憋了回去。
“總得去看看吧。”
李勣起身,“陛下不能出麵,否則不可收拾,我等正該去。”
眾人點頭。
宰相們出發了。
宮中,帝後沒有反應。
太子那邊卻不消停。
蔣峰在勸誡,“臣說過那番話說不得,對錯不說,可國儲說這等話就是錯……如今那些高僧雲集大慈恩寺之前,弄不好就會出大亂子,殿下該警醒了。”
張頌等人紛紛附和。
“殿下當去陛下那裡請罪,誠心反省……我等再隱晦的把這些消息散出去,如此殿下便能安然。”
“殿下莫要以為無所謂……”
李弘畢竟年少,有些懵。
“可……可他們不該是不乾世事的嗎?”
蔣峰尷尬的道:“那個……那個……”
張頌直截了當的道:“殿下,這等話如今說了何益?”
李弘恍然大悟,“原來不是看對錯……舅舅當初說過,這個世間在許多時候是說不得道理的,要比誰的拳頭大,誰的拳頭大誰就有道理……”
賈平安從後世而來,見慣了那等肉弱強食的叢林法則……所以能說出這番話來再尋常不過了。
可這番話卻讓蔣峰等人相對苦笑。
“殿下,去吧。”
一陣苦勸,最後說到了帝後的為難,李弘才起身。
“孤這就去。”
他的眼中有不甘之色,顯得極為痛苦。
在他的心中,道理便是世間最大,可今日他才知曉,原來道理隻是用來哄人的。
……
大慈恩寺前,一群僧人在吟誦經文,氣氛肅然中帶著悲憤。
“殷鑒不遠啊!”
一個路人在唏噓。
信徒們也來了不少,金吾衛聞風而動,及時出現在現場。
“法師定然倍感煎熬,可法師慈悲,不爭。”
“不爭怎麼行?”
“看看那些人……太子……”
“彆說太子。”
“陛下!”
“蠢貨!陛下更不能提。”
“那……”
“賈平安!”
“是了,那個掃把星敵視我等方外,法師竟然和他有交往,哎!”
“不過這是大是大非之時,法師不會向著他。”
“此刻朝中許多人都站出來了,紛紛彈劾那個掃把星。”
一提到賈平安,這些人咬牙切齒的,恨不能弄死他。
可信徒們卻對賈平安褒貶不一。
“那人該死!”
“賈郡公為何該死?他弄了新學老夫就覺著很好,老夫的孫兒在算學讀了幾年就去了戶部,如今見識比坊裡的大儒都強,這些都是賈郡公的功勞。你憑什麼說他該死?”
“那賈平安沽名釣譽!”
有人憤怒的罵道:“那個賤狗奴就是沽名釣譽。”
一個婦人大怒,“你說賈郡公沽名釣譽,可有證據?”
那人支支吾吾,最後說道:“他汙蔑方外!”
“他汙蔑不汙蔑方外我不知,但我卻知曉賈郡公每年都捐了一大筆錢給養濟院,用於贍養孤老,救治病人,這樣的也是沽名釣譽?”
那人臉紅脖子粗,“你如何知曉的?”
婦人鏗鏘有力的道:“我的一個街坊孤苦無依,就在養濟院生活,賈郡公每次捐錢都不出麵,可家中的管事她卻認得,叫做杜賀!”
那人羞紅了臉,剛想繼續噴。
“門開了!”
眾人齊齊轉身看著大門。
大門緩緩打開。
一群僧人出來,最後的便是玄奘。
宰相們也來了。
“見過法師。”
玄奘口宣佛號緩緩出了大門。
“法師,請為我等做主!”
一群僧人在呼喊。
“聲勢很大。”李義府麵色凝重。
任雅相也有些失色,“若是動蕩起來,長安城內怕是不得安寧了。”
李義府冷冷的道:“都是賈平安的攛掇。”
“法師要說話了。”
眾人安靜了下來。
玄奘看著眾人,平靜的道:“出家為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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