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遠東如今就是酒肆的掌櫃,見到賈平安來了就問道:“可是有事?”
賈平安搖頭,“路過在你這裡坐坐。”
鄭遠東一聽就吩咐道:“弄茶水來。”
“你還記得我白日不飲酒?”
鄭遠東搖頭,“我也不喜白日飲酒。”
二人說了些近況,直至陳冬回來。
“有事說話!”鄭遠東依舊是這句話。
“好!”
賈平安平日裡很少來鐵頭酒肆,便是因為不想給鄭遠東帶來麻煩。
長孫無忌的幕僚竟然在這裡開了個酒肆?
一旦消息爆出去,關隴的殘餘勢力說不得就會做出些什麼來。
出了酒肆,陳冬低聲道:“郎君所言不差,昨日就一人兌換了銀子,問了長相就是王訓農。”
賈平安淡淡的道:“按理那邊定然會叮囑他最近小心謹慎些,不可露出馬腳。可許多人乍一得誌就忍不住想揚眉吐氣,去睡了自己最想睡的女人,去吃自己最想吃的美食……酒色財氣四麵牆,人就困在最中央,誰能超脫?去,拿下王訓農!”
……
“賈平安在乾什麼?”
楊稷的腦門上包著一塊濕布,冠也不戴,隨意把頭發披散在肩頭。
侍女小心翼翼的在泡茶。放茶葉,衝水……淅淅瀝瀝的水聲中,茶杯中的水位緩緩上升,茶葉在水中舞動,茶香和水汽一起衝了出來。
管事站在側麵欠身道:“賈平安就在家中,先前出來了一趟,有人見他進了平康坊,不過隨後就跟丟了……”,他抬頭,“郎君,要不……讓咱們的人跟緊些?”
楊稷搖頭,侍女此刻把茶衝泡好了遞過來,隨後告退。
“賈平安畢竟是名將,跟的太急一旦被發現……那就是不打自招。此人心狠手辣,就算是不能明著來,暗地裡也會想辦法報複。”
他拿起茶杯,輕輕嗅了一下,愜意的道:“人窮誌短,那夥計見錢眼開,一說就上鉤了……當時你去尋他時,覺著此人如何?”
管事想了想,“那王訓農是個辛苦的,每日辛苦做事掙到的錢少的可憐,吃舍不得,穿也舍不得,可憐巴巴的存了一些錢……”
楊稷笑道:“那就是個窮怕了的夥計,隻要有好處就能跪了。他得了銀子,自然知曉分寸……”
管事突然想到了什麼,“那王訓農當時看著銀子都呆了。”
“呆了?”
楊稷笑了笑,“那就好。賈平安此刻怕也是焦頭爛額了吧。他萬萬沒想到我坐在家中就能給他一巴掌。哈哈哈哈!”
他舉杯大笑,晚些輕啜一口茶水,吩咐道:“弄些酒菜,我要喝著賈平安弄的美酒看他無能狂怒!”
楊家的外麵。
“就是這裡!”
包東指著大門說道:“楊稷一直沒出來。”
賈平安頷首,包東上去敲門。
就在賈平安的身後,此刻站著十餘人。
徐小魚等人在,剩下的皆是百騎。
讓百騎來也是作證之意,好歹看看賈師傅不是在草菅人命。
王訓農垂頭喪氣的被兩個百騎夾著,腿軟的和麵條似的。
門開了,門子剛探頭出來,就被包東揪住了脖頸,獰笑道:“百騎辦事,但凡吱一聲就弄死你!”
眾人魚貫而入。
一個仆役正好出來,見到他們氣勢洶洶的模樣,再看到人人佩刀,就尖叫了起來。
“來人啦!有賊人!”
後麵的楊稷心中一震,把茶杯丟在了案幾上,茶水流淌的到處都是。
“這青天白日的哪來的賊人?去看看!”
管事剛想出門,就聽到前院方向有人放聲大喊,“是賈平安……”
楊稷身體搖晃了一下,麵色瞬息如雪。
“賈平安為何來此?”
管事顫聲道:“郎君,賈平安來者不善,怕是……怕是……”
楊稷深吸一口氣,冷冷的道:“他這是猜測此事與我有關,所以在查不到緣由之後就來了。可他能如何?難道還能把我給拿下了拷打?他好大的臉麵!”
管事回頭看了一眼,一邊看一邊說道:“就怕那個王訓農,我一想那王訓農就不對,他看銀子的眼神太瘋狂了些,對,對!這般瘋狂定然就是想花錢,否則……”
楊稷悄然起身,拿起邊上的一個銅熏爐,躡手躡腳的走過去,高舉銅熏爐,猛地砸了下去。
呯!
管事緩緩回頭,目光呆滯的看著楊稷,隨即軟倒。
楊稷不知從何處迸發出來的神力,竟然輕鬆的把管事拖到了後麵。他推了一下牆壁,竟然出現了一個門,隨即把管事丟進去,關上門,回來坐下。
他把案幾上的茶水拂拭乾淨,又自己添了水,剛做完這些,賈平安出現在了外麵。
果然抓到了人!
楊稷心中一凜。
王訓農被嚇破膽的的模樣一目了然,一看就知曉是人犯。
我果然太過自信了些。不過隻要度過此劫,我再把剩下的痕跡全部抹乾淨,賈平安又能如何?
“賈郡公這是何意?”
楊稷冷冷的道:“擅闖楊家,氣勢洶洶的莫非是要拿人?楊某在此,若是夠膽你便拿了試試!”
“管事何在?”
賈平安進來看了周圍一眼,沒人。
“管事先前出去了。”
楊稷心中發冷……我忘記了侍女,泡茶時她看到了管事。
隨即他又覺得自己積威太盛,侍女定然不敢說。
丟山裡去的威脅不是假話,那些侍女膽小如鼠,想來不會出聲吧。
賈平安看著他,“酒水下毒之事可是你做的?”
“什麼酒水下毒?”
楊稷先是茫然,接著勃然大怒,“賈平安,你這是想汙蔑我嗎?”
賈平安淡淡的道:“你若是無辜,先前聽到我闖入的消息就該出來查看,而不是坐在這裡故作淡定的飲茶……就憑這個,我就斷定你心中有鬼!”
包東一怔,恍然大悟道:“是啊!誰聽到有人闖入的消息就該去查看,而不是呆坐不動。”
楊稷的手顫抖了一下,但旋即穩定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楊家忠心耿耿,你若是想汙蔑我,證據何在?”
外麵,一個侍女鬼鬼祟祟的出現在了王老二的身後,低聲問道:“你們是來作甚的?”
王老二回身,心中微動,把對媳婦的笑容露了出來,柔聲道:“楊稷殺人,我等來拿人。”
侍女心中一鬆,看了裡麵一眼,飛快的道:“先前管事還在裡麵,彆說是我說的。”
她轉身就走,王老二楞了一下,徐小魚興奮的道:“搜索就是了。”
王老二摸摸自己的臉,“她為何尋了我而不是你等?難道因為我長得英俊?”
徐小魚的眼皮子狂跳,“二哥,那是因為你落在最後麵。”
王老二進去,低聲對賈平安說了剛才的事兒。
“搜!”
眾人蜂擁進去,楊稷卻異常的篤定。
一陣搜索沒搜到東西。
楊稷冷笑道:“欲加之罪罷了,賈平安,今日之事楊某不會善罷甘休,你就等著彈劾吧。另外……百騎竟然也跟著你來了,可見是在徇私,一並等著吧。”
眾人心中沮喪,心想此次要灰頭土臉了。
“哎!”
賈平安回頭。
“哎……”
這聲音不對吧?
賈平安循聲緩緩走了過去。
聲音竟然是從牆壁裡傳來的。
“哎……”
確定了。
賈平安一腳踹去沒動靜,伸出雙手左右推了一下,右邊動了,他再用一把力,牆壁竟然開了。
管事就坐在裡麵,捂著後腦勺一臉懵逼。
賈平安回身,微笑道:“下毒殺人為的是泄憤,可家中建造夾層所為何事?你在擔心什麼?”
王訓農指著管事說道:“就是他給了我銀子!”
楊稷麵色煞白,身體卻滾燙,仿佛內部有個爐子在不停的烤著他……從身體到精神都在滾燙。
“殺人償命!”
楊稷猛地撲了過去,“賈郡公饒命!”
他的動作之快,連王老二都沒反應過來,賈平安就被他抱住了大腿。
“賈郡公……”楊稷仰頭涕淚橫流,“此後我便是你的奴仆,言聽計從……楊家的一切都是你的,都是你的……我的女人多,都是你的……隻求饒我一命……”
那個侍女進來了,見到楊稷的醜態就嚎哭道:“你這個畜生,你也有今日?”
楊稷猛地撲過去,一把揪住侍女,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把短刀頂在侍女的脖頸上,獰笑道:“放我一條生路,我便放了她。”
賈平安看著他舉手,“我本想從你這知曉士族對我下手的底線何在,可如今看來卻是不必了。”
這才是他此次謹慎的緣故。
士族想弄啥?是軟刀子還是硬刀子?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楊稷的出手讓他尋到了弄清此事的機緣。
楊稷的眼中多了狡黠,“我說……你先退出去。”
賈平安淡淡的道:“我需要先弄清你在長安食堂咒罵的用意,是故意還是無意。可在見到你這等毫無防備的模樣後,我想通了,若是士族出手,在長安食堂的咒罵便是弄巧成拙,隻會讓我警惕。所以……這一切都是你自己所為。”
士族不會衝著他下毒手,這是個大收獲。
身後兩人張弓搭箭。
“我會弄死她!”
楊稷瘋狂的嘶吼著,手一用力,侍女的脖頸見血了。
賈平安平靜的點頭。
箭矢飛來,從楊稷的額頭灌入。他的雙眸呆滯了一瞬,手一鬆,人就往後倒了下去。
侍女呆滯的站在那裡,賈平安從她的身側走過。
“搜查楊家。”,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