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安看著那人,走過去問道:“你可知純銀容易發烏?”
這人梗著脖子,“奸商!”
我就盯著這個就夠了。
有本事你就動手試試!
官員的眼神在閃爍。
士族要出手,得尋借口。
此刻你再動手試試?
“你既然不知,為何反對?”
賈平安看著有些心虛。
官員笑道:“銀幣裡摻雜彆的東西,彆人用銅錢或是用貨物來交換卻是按照銀的價錢,這不是奸商是什麼?”
這個理由無懈可擊。
賈平安平靜的道:“若是照著白銀的價錢鑄幣,那些有錢人,那些權貴將會把市麵上的銀幣一掃而空,隨後深藏於地窖之中,用作是陪葬,或是留給子孫。”
這是常態,戰國前就是這個尿性。
“那些人認為陪葬的東西都會跟著自己去了另一個世界,若是如此,那些融化鋼鐵的地方豈不是往那個世界砸鋼鐵?”
是哈!
“那些焚燒稻草的……”
許敬宗覺得有些膈應。
“那些墓穴中銅錢堆積如山……為何銅錢越用越少?就是因為那些人的囤積。”
彆說什麼後世考古,現在這群老鬼知曉用錢財陪葬的人就不少。
“這些和銀幣有何關係?”
官員咬死不放。
你這是屬狗的吧?
賈平安微微一笑,“銀幣的真實價值比麵值小,但卻比綢緞香料強,再加上大唐強大的國力作為擔保,誰不願用?可誰若是想囤積銀幣……竇尚書。”
竇德玄已經想通了,老頭得意的道:“那他就是幫戶部掙錢,囤的越久就越慘。”
“還有個辦法。”賈平安說道:“那些人貪婪,如此每隔十年來一次銀幣兌換,前麵的銀幣必須拿出來兌換方能正常使用,百姓家中最多幾塊,就近去官府兌換就是了。可那等人家的銀幣多不勝數,等他們拿出來兌換時……累積兌換的越多的,就收他們的折舊費越多。”
“妙啊!”
竇德玄就差手舞足蹈了,“如此誰想屯著銀幣不用,那就繼續賠錢,囤的越多賠的越多。小賈,這等手段你是如何想出來的?”
就是簡單的更新版本而已!
“就隨便想想。”
官員在往後麵縮,可賈平安卻鍥而不舍的跟著來,認真的問道:“你如今懂了嗎?”
鑄幣稅在後世非常普遍,可對於此刻來說就是天方夜譚。
官員木然。
賈平安再問,“你可懂了嗎?”
官員木然。
賈平安突然就怒了,“挑刺之時你等爭先恐後,信口雌黃,恨不能讓彆人都閉嘴,就你偉大,就你們說的是正確的。可你們說了些什麼?自己錯了就木然看著,你特娘的以為自己是帝王,說錯了就能無過?”
李治覺得很解氣,但依舊看了武媚一眼。
朕何時說錯了……你阿弟該收拾了。
武媚微微頷首,表示收到。
回頭踹一腳。
官員麵色依舊不變。
“彆人做錯了心中難受,會麵紅耳赤,可你等做錯了卻依舊掛著一張君子臉,以為如此就是君子?這不是君子,是偽君子!”
賈平安轉身。
偽君子!
一個聲音陡然響起,“舍滴好!”
“舍滴好!”
“舍滴好!”
說吧,反正我說錯了也無所謂。
你以為你是鍵盤俠?
你是官員,你的一言一行都會給這個大唐帶來影響。
李治看著群臣,微微頷首。
……
賈平安領軍!
賈大將軍的屁股上帶著一個腳印出了皇宮,出門就看到了蹲在斜對麵的李敬業。
“兄長!”
李敬業歡喜的起身過來,“說是你掛帥?”
“然也!”
賈平安也頗為興奮。
“我做副大總管?”
李敬業一臉渴求。
“滾!”
李敬業死皮賴臉的跟著,“那就做個左廂領軍。”
“嗬嗬!”
讓你娃單獨領軍,弄不好能全軍覆沒。
想想曆史上這貨……造反時躊躇滿誌,結果一戰敗北,壓根就不是領軍的料。
廝殺還行。
賈平安很忙。
此戰的副大總管皇帝選擇了……
“劉公!”
劉仁軌板著臉拱手:“見過大總管!”
按理賈平安該稱呼他為副大總管。
劉仁軌也期待著。
“老劉。”
劉仁軌板著臉,“請稱呼老夫為副大總管。”
“太長了,老劉。”
老劉:“……”
“此次陛下給了四萬大軍,我要你馬上去辦件事。”
“何事?”
“讓那些兄弟儘快趕往登州,到了登州之後,水軍……曰特娘!”
賈平安惱火的道:“王克勇呢?尋了來!”
他如今是大總管,身邊帶著幾個官員。
王克勇來了,臉上帶著春色,賈平安見了就踹一腳,“去乾啥了?”
王克勇嘿嘿嘿。
“說!”
劉仁軌冷著臉。
王克勇說道:“這不馬上要出發了,不趕緊去睡幾個女人,這一去少說一年……難道睡男人?”
劉仁軌看向賈平安。
該收拾了!
賈平安再踹一腳,“趕緊去收攏水軍,四萬大軍啊!若是因為水軍出了岔子,王克勇,老子能活剝了你!”
王克勇想到了京觀,不禁一個哆嗦,“領命!”
“滾!”
劉仁軌皺眉道:“軍紀要緊。”
賈平安搖頭,“此去倭國不可能帶著營妓。”
他也不喜歡營妓的存在。
“到了倭國就好了。”
賈平安很是輕鬆。
劉仁軌不解,“為何?”
“……”
賈平安不答。
李敬業嘿嘿笑道:“倭女雖說醜了些,矮了些,不過好歹也是肉不是……見到大唐將士,恨不能倒貼。”
肉?
劉仁軌待不下去了,“老夫這便去調配大軍。”
“老劉硬是要得!”
劉仁軌回身,嚴肅的道:“請稱呼老夫的官銜。”
“知道了,老劉。”
劉仁軌盯著賈平安。
“罷了。”
我還以為你要和我做一場來決定你的稱呼。
李敬業好奇的道:“兄長你為何非得叫他老劉?須知老劉容易被人聽成耕地的牛。”
“沒什麼,叫著順口。”
賈平安回身皺眉,“趕緊去英國公那裡說一聲。”
“兄長真關心我。”
李敬業有些感動。
“問問英國公,留個種再走。”
李敬業:“……”
他隨即去尋了祖父。
李勣正在耍馬槊。
馬槊緩緩而動,看著頗有規律。
晚些李勣收功,問道:“急匆匆的來此作甚?”
“阿翁,兄長為何堅持稱呼劉仁軌為老劉?哪怕他有些生氣也不顧。”
李勣淡淡的道:“這是壓製,立威。”
李敬業歎息,“哪有那麼麻煩,一頓毒打他敢不聽嗎?”
……
賈平安要做的事很多,比如說他需要招募一名長史。
娘的,招募誰?
長史要協助他處理軍中的事務,非常重要。
所有人都在等著看他會招募誰。
崔建覺得這事兒和自己沒關係。
下衙後,他回到了家中。
家就是男人避風的港灣,白日裡再多的疲憊和憋屈,在家中都會悄然退去。等明日走出家門後,又是一條好漢。
崔建神色平靜的進了家中。
“郎君,有客人。”
客人是崔建的叔父崔晨。
茶水在案幾上冒著熱氣,崔晨就坐在案幾後,手中拿著一本書在看。
他聽到了腳步聲沒動。
“見過叔父。”
崔晨抬眸看了他一眼,緩緩道:“你父親早去,是老夫把你撫育長大,你可還認老夫這個叔父?”
崔建欠身,“叔父之恩,我永世難報。”
崔晨放下書卷,就這麼側著靠在案幾邊,右手擱在案幾上。
“你小時候就有些呆傻,被彆人騙了都不知曉,所以每次都不敢給你太多的錢。”
“是。”
“你被人蒙騙多了,漸漸就有了手段。”
崔晨見他恭謹,就輕啜了一口茶水,嗯了一聲。
“老夫以為你就此學會了許多,可最近你卻讓老夫頗為頭疼。”崔晨歎息,“賈平安建言在天下新建學堂,你可知這是在挖我等士族的根基?”
崔建默然。
崔晨冷哼一聲,“原先在長安城中弄這個,危害不大。可在倭國尋到銀山的消息傳來,你可知會如何?”
崔建說道:“隨後就會在天下各處新建學堂。”
崔晨放低聲音,“你我都知曉,世家之所以是世家,不隻是人脈,學問更重要。我等家族為何能長盛不衰?皆因天下最好的學識和最好的教育都在世家。如今學堂大興在即,這便是我等世家的夢魘。”
“三郎!”
崔晨起身走到了崔建的身邊,沉聲道:“和賈平安割席斷交!”
崔建抬頭。
“不能!”
啪!
崔建搖頭,“不能!”
啪!
崔建的臉頰開始紅腫,卻堅定的搖頭,“不能!”
崔晨氣炸了,“那賈平安隻是在利用你,你看他和皇後交好,何嘗為你說過好話?你這個傻子!”
“郎君!”
崔建回身。
仆役站在外麵,恭謹的道:“剛才來了個軍士,說是賈郡公征辟郎君為行軍長史。”
在大唐要想升官快,最好的法子就是文武雙全。
而有從軍履曆的官員升官就快。
比如說劉仁軌,原先不打眼的一個官員,可卻炙手可熱,如今更是搖身一變,就變成了賈平安的副手。
長史!
崔建的眼眶紅了。
崔晨:“……”,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