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安苦笑道:“大軍不斷調遣,我還得過一陣子才出發。”
高陽回頭,“大郎有些孤單。”
“可是我來少了?”
高陽搖頭,“大郎少了兄弟作伴。”
賈橙子:“……”
但賈平安知曉高陽屬於難以受孕的體質,甚至包括新城也一個尿性。
這是為何?
賈平安百思不得其解。
事後,高陽喘息著說道:“昨日我請人問了先生,先生聽聞是大郎,就說教不了。”
“誰?”
賈平安平靜問道。
高陽趴在他的胸上,抬眸看了他一眼,“是個名士。”
高陽沒說名字,但賈平安知曉那位名士多半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推掉了這個肥差……高陽在李朔的身上舍得花錢,成為他的先生每年收入不菲。
“我知道了。”
賈平安平靜的說道。
晚些他出去,肖玲先看了一眼角落那根積灰許久的拐杖,隨後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麵。
到了前院時,賈平安突然問道:“那位先生是誰?”
肖玲抬頭看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胡欒。”
“我知道了。”
賈平安出了公主府就吩咐道:“找到胡欒,告訴他,我在長安食堂等他。”
長安食堂。
賈平安在自己的房間裡喝茶。
徐小魚站在邊上,覺得此舉不妥,“郎君,那胡欒拒絕了公主的邀請,怕是個狠人,不肯答應呢!”
賈平安搖頭,舉杯喝了一口茶水。
叩叩叩!
“進來。”
門開了,王老二進來側身,“郎君,胡先生來了。”
後麵站著一個中年男子,標準的國字臉,堪稱是儀表堂堂。
賈平安沒出聲。
胡欒就站著。
良久,賈平安舉起茶杯。
胡欒走了進來。
王老二關上門,嘟囔道:“早不進,真以為郎君會出聲請你?也配!”
門關上,胡欒乾咳一聲。
“我主持大軍征伐倭國不是什麼秘密,我很忙,那就長話短說。”
賈平安抬手點頭,胡欒坐下。
“去教授大郎。”
賈平安看著他,神色平靜。
胡欒遲疑了一下,搖頭。
“你拒絕是因為我的緣故,此刻整個長安城中的名士大多把我視為對頭,你若是低頭了會擔心被彆人嘲笑敵視……可你卻舍不得那份豐厚的報酬。”
“老夫沒有!”
胡欒麵色紅了。
賈平安淡淡的道:“你有。你若是要表態,大可直接拒絕,而不是說教不了。教不了何意?是說自己才疏學淺,還是說內心掙紮,幻想公主會再度邀請……”
胡欒的麵色微青。
郎君這話太狠了吧?
徐小魚擔心胡欒會拂袖而去。
賈平安卻沒有這個擔心,舉杯喝了一口茶水,“你為何會幻想著公主再度邀請?因為你知曉我能護著你,但你需要作態。”
“你作態以便讓那些名士覺著你矜持過了……但我現在問你,可願去教授大郎?”
胡欒猶豫著。
賈平安豎起食指,“我隻說一次!”
他喝了杯中的茶水,緩緩起身。
竟然毫不猶豫的往外走。
機會我隻給你一次。
他走到門邊時聽到了急促的呼吸聲。
“老夫願意!”
徐小魚驚訝的看著胡欒。
你的堅持呢?
你名士的矜持呢?
胡欒回首,“不過老夫有一事不解,還請賈郡公明示。”
賈平安沒回身,“你說。”
胡欒說道:“我知曉賈郡公能請到那等學問大家,既然如此,為何堅持要老夫去?”
在他看來此事不合理。老夫婉拒了公主的邀請是很心痛,但你賈平安不該是鄙夷的說老夫是傻子嗎?隨後再請一個名士去罷了。
賈平安沉默了一瞬,“隻因公主覺著你合適。”
胡欒風中淩亂。
原來你隻是為了讓公主開心?
老夫隻是讓公主開心的噱頭!
胡欒坐下,晚些突然自嘲的道:“他看透了老夫的心思,甚至都懶得去查老夫。”
……
李朔的啟蒙已經結束了,後續需要一個有學問的先生。
“那個先生來不了,你阿耶回頭會為你尋一個。”
高陽知曉賈平安在出征前會很忙,找先生的事兒隻能靠自己了,但卻依舊把功勞轉在賈平安的身上。
李朔點頭,肖玲看到了一絲歡喜。
不讀書的日子真的好舒服啊!
“公主。”
一個侍女過來,福身,“公主,外麵來了個先生,說是來教授大郎君的。”
“咦!”
高陽納悶,“我沒請啊!”
巨大的失望讓李朔第一次腹誹那個老爹,“定然是阿耶請來的先生。”
小賈真的去請了?
他忙碌如此,依舊把大郎的事放在最要緊的位置……
高陽心情巨好,“大郎,隨我去見見先生。”
母子緩緩到了前院。
錢二在看著天空。
天空萬裡無雲,很清爽。
但作為管事,此刻不該是去陪著那位先生嗎?
錢二的皮子又癢了!
高陽的右手動了動,可如今她早已不再是那個把小皮鞭隨身攜帶的女子了。
她低頭看了一眼兒子,眼中全是幸福。
母子二人緩步上了台階。
裡麵站著一個中年男子。
“見過公主。”仆役行禮。
高陽沒戴羃?,也沒叫人設立屏風。先生以後和李朔會相處很長的時日,她這樣便是一種尊重。
中年男子抬頭,迅速低頭,拱手。
“老夫胡欒,見過公主。”
……
“你阿耶真的是……”
晚飯時,高陽突然笑了起來。
李朔覺得阿娘笑的像是那些少女,那種憧憬,但卻比她們多了幸福。
肖玲想到了胡欒那恭謹的姿態,以及對大郎君的熱情,就覺得賈安平的手段真的讓人無話可說。
看看公主,那少女般幸福的模樣。
第二日,胡欒就來到了公主府。
“小郎君!”
李朔躺在床上,眼皮子動了一下。
“小郎君。”
我想睡覺。
“大郎!”
李朔一個哆嗦,“阿娘!”
“起床。”
李朔不情不願的起床,洗漱,吃早飯。
“去吧。”
高陽慈眉善目的。
阿耶真的多事啊!
李朔到了前院的書房,胡欒已經到了。
國字臉看著相貌堂堂的,見李朔進來,胡欒微微欠身,表示對公主的尊敬。
李朔行禮。
“見過先生。”
胡欒眸色柔和,“從今日起,老夫便是你的先生。學問之道,首在心誠……”
一番訓話結束後,胡欒正準備開課,李朔起身,“先生,我有事請教。”
胡欒頷首,有些好奇這位小郡公的問題……他會問什麼?學問的艱難與否?還是想問老夫要教授什麼。
李朔說道:“阿娘說先生乃名士,昨日還悄然說先生不來了,可先生為何又來了?”
彆小看小孩子,你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可實際上他什麼都知道,隻是不說而已。
胡欒乾咳一聲。
這個問題很為難,他確實是說過不來了,可……
食言而肥不好,特彆是被自己的弟子知曉後。
所以他必須要尋個借口。
胡欒麵不改色,平靜的道:“老夫很忙,本想請公主另請高明,可賈郡公卻尋到了老夫。”
“果然是阿耶!”
李朔有些沮喪,“阿娘請你不來,阿耶請你卻來。”
你的節操有些問題!
這還是個孩子啊!
胡欒突然覺得那些難為情都消散了,笑道:“賈郡公的學問老夫自愧不如,他出手相邀,老夫無法拒絕。”
他坦然承認了自己的學問不及賈平安。
一個仆役在門外說道:“小郎君,賈郡公送了東西來。”
“什麼東西?”
李朔很是好奇,連胡欒都頗感興趣。
賈平安送的是卷軸。
打開卷軸就是‘贈吾兒李朔’,那字一看就普通。
——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
那字陡然一變,恍如利劍,墨跡淋漓,銳氣十足。
胡欒身體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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