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磨破皮?
魏青衣看了他一眼,“原先我經常往來於終南山和長安城之間,每次都是快馬。另外,原先我也曾去訪道……”
這個大概就相當於後世女驢友,還是獨來獨往的那種。
賈平安自問都沒她這等勇氣和本事。
慚愧。
“嘿嘿!”
身後傳來了笑聲,聽聲音就不正經。
“滕王。”
副使李元嬰應道:“在。”
此次不知皇帝處於什麼目的,竟然把他丟到了使團裡。
賈平安指指前方,“我覺著該到了,你帶些兄弟去看看。”
李元嬰楞了一下,“前麵是饒樂都督府……過了才是鬆漠都督府。”
“我累了,想在饒樂都督府歇個腳。”
李元嬰暗自叫苦,就帶著十名騎兵前出。
身後的賈平安在低聲說,“這裡就是後世的京城……再過去就是饒樂都督府,祖先一路披荊斬棘,為我們爭取了偌大的生存空間……”
李元嬰自然不知曉自己眼前的土地在後世寸土寸金,不,是寸土寸鑽石。他若是知曉馬蹄下的一小塊土地能讓一個人此生衣食無憂,大抵會發狂。
大唐在邊疆地區施行的是羈縻政策,所謂羈縻就是你必須要臣服於我,但你的部族依舊由你統領。
奚族便是其中的一個部族。
……
寒冷的冬季,沒有什麼比堅固的屋子更讓人感到溫暖。
屋子不小,中間燒著一個火堆。
李匹帝坐在火堆邊上,微紅的臉帶著些油光,偶爾抬眸,眸子裡的野性讓人心驚。
作為大唐饒樂都督府的都督,他還是奚族的統領。
下麵就是奚族五部的首領,也是大唐封賞的五州刺史。
阿會部的首領伸手在火堆邊上烤著,“阿卜固說了,大唐如今和吐蕃爭鬥,這便是咱們的機會……”
“可他們剛掃蕩了遼東。”
處和部的首領眼中多了貪婪之色,“遼東三國蕩然無存,據聞大唐還渡海滅了倭國,堪稱是無敵。阿卜固是想尋死嗎?”
阿會部的首領抬眸,手無意識的在火堆邊上來回晃動,“阿卜固說大唐固然滅了遼東三國和倭國,可這幾戰打下來他們也損失慘重。此刻吐蕃和突厥正在虎視眈眈,大唐無暇他顧,正是咱們的好機會。”
處和部的首領微笑,“他想如何?”
“你早已知曉,何必再問。”阿會部的首領不滿的道:“咱們若是和契丹人聯手,就能割斷了大唐北方的聯係,哪怕是他們的遼東也隻能渡海往來。若是他們逼人太甚,咱們就乾脆進攻遼東……”
處和部的首領微微皺眉,“可營州有唐軍。”
“滅了就是。”阿會部的首領獰笑道:“滅了營州,咱們就能窺探遼東。大唐在遼東的統治並不穩妥,他們不斷在移民,可太慢了,如今遼東依舊有不少高麗人百濟人,乃至於新羅人。若是咱們在遼東攪一番,大唐會如何?”
“他們會哭!”
“哈哈哈哈!”
眾人都看向了默然的李匹帝。
李匹帝乾咳一聲。
他看看眾人,緩緩說道:“看看吧,等開春看看。若是牧草好,咱們就跟著試試。”
眾人不解。
李匹帝張口。
&ui。
一口濃痰吐進了火堆裡,嗤拉聲不斷。
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溫水,愜意的歎息,“牧草好,就算是唐軍來了,咱們的牛羊膘肥體壯,怕甚,大不了全數遷走。”
從他接任後,奚族就不時反叛,隨後就是安撫,再反叛,再安撫……
每一次奚族都能獲得更多的利益。
眾人不禁都笑了起來。
“若是成功了,咱們說不好還能在北方建立一個龐大的部族,就和匈奴、突厥一般。”
李匹帝放下水杯。
“有馬蹄聲。”
在這等時節,基本上沒急事不會這般疾馳。
馬蹄聲在屋外停住,接著一個將領推門進來,零星雪花被寒風席卷了進來,旋即被熱氣鼓吹爬高,飄飄蕩蕩的……
將領說道:“發現了大唐的使者,說是什麼宗室皇子。還有十名騎兵。”
“使者?”
眾人麵麵相覷。
阿會部的首領問道:“不會是走漏了消息吧?”
李匹帝搖頭,“咱們經常反叛,大唐早就習慣了。多半是長安聽到了風聲,所以派了使者來安撫,帶了來,說不得此次我還能娶個公主,哈哈哈哈!”
已經和大隊脫離了十日的李元嬰來了。
他麵色發青,雙手縮在袖口裡,哆嗦道:“還有多遠?”
他們的周圍是百餘騎兵,雖然人數占優,但這百餘騎兵卻如臨大敵般的緊張。
而那十名大唐騎兵神態從容,若非此行的性質是使團,弄不好有人就敢挑釁。
帶路的將領回身道:“馬上到。”
身邊的通譯低聲道:“此人說自己是宗室子,可看著滿臉油膩,莫非有假?”
將領也頗為狐疑,不斷回頭看看李元嬰。
看本王作甚?
身邊的騎兵低聲道:“大王,要小心他們突然動手。”
“動手?”李元嬰的腿顫抖了一下,“本王不怕。”
騎兵讚道:“大王果然是悍勇。不過無需擔心……”
李元嬰心中一喜,“若是動手,可能殺出去?”
瞬息騎兵的眸中全是自信,“就算是死光了,咱們也能弄死這裡的九成奚人。”
這裡百餘騎兵,加上外圍稀稀拉拉的數十騎兵。
也就是騎兵認為兄弟們能以一當十。
李元嬰的臉微微一顫,“好,好啊!”
從此他的腿就抖個不停。
“他看著有些緊張。”
通譯不斷回首觀察李元嬰的情況。
將領冷笑,“他為何緊張?莫非是騙子?”
通譯搖頭,“騙子不能。至少那些騎兵不像是騙子。”
將領回頭看了一眼,眸中多了些忌憚之色,“那些騎兵看著毫無懼色,雄壯……自信,應當就是大唐騎兵。”
這是天下獨一份的自信。
通譯心中有些發酸,“咱們的也不差……”
一隊騎兵從前方迎來,那灰撲撲的甲衣,有些舊的兵器,加上灰頭土臉的軍士……
再回頭看看那雄壯的大唐騎兵。
“哎!”
通譯歎息一聲。
“文書何在?”
打頭的是個官員,在馬背上盯住了李元嬰。
文書?
“本王乃是副使,文書在正使手中。”
李元嬰一直不理解皇帝把自己丟進使團的用意,剛開始他覺得這是一次很美的旅行,但一路被凍成了狗。
“副使?”
官員眸色一冷,“正使何在?”
騎兵們緩緩逼近。
嗆啷!
拔刀聲不絕於耳。
長刀不可怕,可怕的是長槍。
周圍長槍如林,漸漸逼近。
李元嬰深吸一口,“想動手?”
官員在盯著他,“正使何在?”
李元嬰笑道:“本王不知。”
這一刻他忘掉了畏懼。
官員舉手,騎兵們一步步逼近。
越來越近了。
李元嬰拔刀,心中哆嗦了一下,喊道:“他們膽敢動手就殺了!”
一直不動的大唐騎兵們拔刀。
嗆啷!
十把橫刀!
刀光閃爍。
沒有人畏懼。
沒有人緊張。
李元嬰長笑道:“奚人想滅族嗎?來,隻需殺了本王,長安的陛下就算是把府庫打光了也得把你等斬儘殺絕!”
官員的手紋絲不動。
周圍的騎兵在逼近,長槍已經快臨身了。
有人突然楞了一下,“看左側!”
眾人齊齊偏頭看去。
就在左側兩百步開外的一個小山包上,剛衝上來一騎。
“果然,奚人心懷叵測!”
一直在側翼跟著李元嬰的賈平安策馬衝上了山包。
他回頭,“大旗上來!”
段出糧舉著大旗衝了上來。
紅色的大旗下,賈平安淡淡的道:“跟著我!”
阿寶長嘶一聲,接著衝下了山包。
段出糧緊緊地跟隨在後麵。
噗!
風猛地吹動了大騎,上麵的唐字來回招展。
“是誰?”
官員眸子一縮。
數十騎兵跟隨衝上了山包,接著一瀉而下。
馬蹄聲如雷,可更讓官員忌憚的是他們這裡有數百騎,而對方數十騎卻毫不畏懼,氣勢一往無前。
他回頭問道:“是誰?”
李元嬰笑的很是幸災樂禍,“趙國公。”
“賈平安?!”
李元嬰緩緩看去,數百奚人皆麵無人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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