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是口吐芬芳,一番話說的很是雅致喜慶。
輪到兵部了。
皇後含笑看著阿弟,覺得他會給自己漲個臉。
賈平安說道:“陛下,民間搬家都得弄宴席……”
一群重臣為皇室搬家道賀,你倒好,一開口就問可準備了酒菜。
不當人子!
有禦史出班,“陛下,趙國公不敬!”
一個瘦小的官員出班。
“何為不敬?”
楊德利說道:“當年在華州時,但凡村民搬家都會宴請交好的街坊鄰居。”
禦史怒了,“這是陛下!”
楊德利依舊是那個模樣,“陛下也有親戚!”
禦史:“……”
皇帝不禁笑了,“這話說的是,皇帝也有親戚。朕搬家也該慶賀一番,如此令人準備酒菜。”
“多謝陛下。”
於是晚些群臣就在新落成的大明宮中吃喝了一頓。
賈平安吃的大開大合,和周圍的重臣們對比強烈。
李義府說道:“趙國公這是沒吃早飯?”
賈平安看了他一眼,“李相沒胃口?”
他吃的噴香,李義府吃的糾結。
李勣說道:“看著年輕人吃飯,老夫也能多吃些。”
“是啊!”許敬宗豔羨的道:“老夫若是有小賈這等好胃口,那該多好?”
吃飽喝足,李勣示意賈平安一起走。
“東宮那邊怕是對你沒多少好感。”
“英國公說的是那些官員?”
“對。”
“我無需他們的好感。”
賈平安覺得那些人打錯了算盤,“太子雖說年少,但他是太子,是儲君,一群人就想著能踩著太子建立威信,愚不可及。”
“所以陛下隻是看著,不過那些人說你有權臣之相。”
李勣微微一笑,“太子說了……說你不掌兵,如何做權臣?那些人又說了新學之事,說新學出來的官吏都算是你的門徒……”
“嗬嗬!”
賈平安覺得有些好笑。
李勣說道:“此等事不可小覷……許多禍事都起於微末,不可不查。”
賈平安不屑的道:“他們想多了。陛下少說還有二十年,二十年後我早就退了。”
李勣楞了一下,“二十年後你才五十,五十就退?”
“五十致仕啊!”
後世剛開始可不就是五十歲退休?
難道還想壓榨我到六七十歲?
李勣捂額,“若是如此,那些算計都會落空。不過此一時彼一時,到了二十年後,你可能把持的住?彆忘了長孫無忌,當年他也是托孤重臣……”
“我不是他。”
賈平安說道:“我最喜張弛有度的日子,今日做事,明日歇息,四處去走走逛逛多舒坦?什麼權臣,什麼王圖霸業,百年後都是一場空,誰去追逐這些?”
他真是這般想的。
他回頭看著那些臣子,搖搖頭。
……
“左春坊的官員對你不滿?”
搬家後的第一頓飯很整齊,所有子女都來了。
但皇帝還是先問了太子。
李弘說道:“戴至德等人有些因循守舊。”
李治神色平靜,“他們是朕為你挑的人。”
李弘說道:“阿耶,他們穩重是穩重了,可做事卻拖遝。”
這是隱晦的說戴至德等人老朽。
不過他們的歲數真的不大。
李治說道:“吃飯。”
吃完飯後,帝後在一起說話喝茶。
皇帝喝了一口茶水,準確的判斷出茶杯裡就三片茶葉。
“戴至德等人上了奏疏,說五郎有些跳脫。這是在說五郎不尊重他們。”
“不是說平安帶壞了太子嗎?”
皇帝笑了,“朕說過,臣子就希望帝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最好對天下之事一無所知。如此他們便能一手掌控天下……”
“周公伊尹嗎?”皇後冷笑,“帝王成了擺設,權臣當道,可一旦做了權臣,誰能忍住子孫富貴的**?周公伊尹也隻是傳說,說近些的便是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最後兒子篡位。再說司馬懿,同樣是兒子篡位……”
“誰也忍不住!”
皇帝想到了長孫無忌。
“權臣知曉帝王的隱忍遲早會變成怒火,為了子孫計,就算是他不想篡位,也得讓子孫動手。”
帝後沉默。
……
“殿下漸漸長大了,新學也在漸漸擴張,賈平安的影響力也會擴張。這遲早是下一個長孫無忌。”
“都是趙國公,都是舅舅。”
戴至德說道:“賈平安的那一套所謂的方法論頗為獨特,太子行事便是依照所謂的方法論,和咱們截然不同。”
張文瑾笑道:“咱們也不為己甚,隻是隱晦告訴陛下,若是不想數十年後再度出一個長孫無忌,最好的法子便是讓賈平安漸漸遠離中樞。”
“如此皆大歡喜!”
“陛下會思量。”戴至德說道:“此事陛下不會拒絕,畢竟他當年經曆過被權臣壓製的日子。”
三人相對一笑。
……
書房裡,賈平安愁眉苦臉的在寫書。
“阿耶可好了嗎?”
兜兜坐在邊上看阿耶給自己弄的連環畫,還在催更。
“快了快了。”
連環畫的出現是為了老二和老三,但沒想到兜兜最喜歡。
外麵有人飄了進來。
“兜兜且出去玩耍,晚些再來。”
一進來先按頭發,這等騷包的人無需看。
“哦!”
閨女很乖巧。
出去的時候她看了一眼沈丘,問道:“你的頭發沒亂呀!為何還要整理呢?”
沈丘淡淡的道:“一絲不苟才好。”
兜兜嘟囔,“二娘子就喜歡這般一絲不苟,但凡妝容亂了些就要補,哎!好累的呀!”
沈丘的手在半空停住了。
賈平安笑的很是歡樂。
沈丘冷笑道:“你還笑得出來?陛下一說讓太子監國,東宮的官吏都兩眼放光,覺著大顯身手的機會來了。可你這位趙國公卻鎮壓在他們的頭上,成了他們的眼中釘。”
“關我屁事!”
賈平安不耐煩的道:“監國監國,大事都送去九成宮,留給太子處置的都是小事。這等小事我兵部整日不絕,可我稀罕了嗎?”
沈丘一想,“也是。”
“我最煩瑣事。”
沈丘頷首,“如此倒也好說,去解釋一番吧。”
“沒興趣!”
賈平安淡淡的道:“那些人說了什麼?”
“說你將來會做權臣。”
第二日,賈平安進宮求見皇後。
“嗬嗬!”
皇後冷笑,“他這算是想起了我?難得!”
邵鵬苦笑,“這幾日宮中忙著搬家呢!”
可女人有個共性!
武後淡淡的道:“忙不忙是我的事,來不來是他的事。”
這話有理!
晚些他去接了賈平安進宮。
“皇後說了,忙不忙是她的事,來不來是你的事。”
這個……
後世有個笑話:一位上官住院,下屬們當然得去探望……有人問上官:“您知曉誰來了嗎?”,上官答曰:“誰來了我不知,但誰沒來我知曉。”
阿姐這話有異曲同工之妙啊!
一見麵賈平安就涎著臉道:“阿姐怎地又變美了,看著雍容華貴,和牡丹一般。”
皇後喜歡牡丹……所以嘴角微微翹起。
邵鵬腹誹:小賈的馬屁功夫越發的厲害了。
皇帝剛到外麵,聽到這話皺眉,“不堪之極!”
王忠良點頭,複讀機登場,“不堪之極!”
賈平安認真的道:“遠看阿姐像是我姐姐,近前一看,竟然有些像是妹妹。”
太不要臉了!
皇帝的臉頰在抽搐!
“胡言亂語!”
皇後嗔道。
皇帝微微歎息。
賈平安說道:“真是如此,去歲我見阿姐也就是三十,今日一見覺著隻有二十八。”
“越說越荒誕了!”
皇後一邊嗬斥,一邊喜上眉梢。
外麵的皇帝再度歎息。
皇後說道:“東宮那些人一心就想把控五郎,你去攪和一番我和陛下都很是讚同。不過須得小心物議……”
“說我是權臣嗎?”賈平安直言不諱。
武媚點頭,“我卻是後悔了,當初就該勸阻陛下封你為趙國公,晦氣!”
皇帝:“……”
但他想聽聽賈平安的說法。
“阿姐,等太子要上位時,我便退下來。”
武後變色,“你……”
誰舍得權力?
可當著皇後說了這番話後,以後賈平安不能反悔。
外麵的皇帝轉身就走。
一邊走一邊說道:“賞……賈平安的大郎叫什麼?”
“賈昱!”
“賈昱為詹士府主簿。”
——詹士府主簿,從七品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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