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嗬斥,而不是自己嗬斥!
新城擠兌人的手段堪稱是小白花級彆的。
張廷祥滔滔不絕,“就算是說俊美,他難道還能比國公俊美?差遠了!一臉柔弱之氣,哪及得國公這般英武俊美,文武雙全。”
嗬嗬!
“這馬屁不錯,我照單全收了。”
賈平安上馬而去。
身後,張廷祥負手看著那幾輛馬車,譏誚的道:“國公經常進出公主府,百無禁忌,一群蠢貨還在想著榮華富貴,也配?!”
賈平安隨即吩咐王老二和徐小魚一起出手去查。
他施施然進宮。
太子理政看著很嚴肅,坐在上首認真的看著奏疏。
“……此事孤以為當嚴懲不貸。”
太子抬眸。
戴至德說道:“陛下,此人縱奴行凶打斷了小吏的腿,該罰,不過嚴懲倒也不必,多罰些錢糧就是了。”
張文瑾頷首,“此言甚是。殿下仁慈之名儘人皆知,萬萬不可……”
眾人都在點頭。
“殿下,趙國公求見。”
太子眼前一亮,“請進來。”
賈平安進來就聽聞了此事。
太子問道:“舅舅以為當如何?”
座位都是排好的,戴至德坐在第一位,可賈平安來了……
賈平安沒坐,說道:“太子首要弄清楚仁慈之名何意。”
太子吩咐道:“給舅舅墩子。”
戴至德老臉一紅,起身道:“趙國公請坐。”
賈平安是趙國公,最頂級的爵位,還是兵部尚書,各方麵都能碾壓了這些人。所以上首當然是他坐。
但賈平安壓根沒在意這個,“你坐你的,我說說就走。”
這人……
殿內的人滿頭黑線。
但戴至德等人卻心中暗喜。
皇帝走的時候說了,讓賈平安看好太子。看好這個詞範疇大了去,賈平安若是要乾涉政事,憑著自己的地位和影響力完全能碾壓了他們。
但賈平安很清晰的表態:你們玩你們的,沒事兒彆尋我!
這還是那個大夥兒都熟悉的趙國公。
賈平安就這麼站著說道:“所謂仁慈,是在律法之外,譬如說一人殺人,罪不可赦,上位者卻說什麼孤仁慈,赦免了他的死罪。看似仁慈了,可在百姓的眼中是什麼?是把律法視為兒戲!”
太子悚然而驚,“是了,律法之外方是仁慈。”
戴至德見賈平安真的不在乎坐不坐,心中微鬆,“趙國公,殿下的名聲……”
“你是說太子仁慈之名?”
戴至德點頭。
賈平安笑了,“何謂仁慈?仁慈也得分人來,說百姓仁慈,那必然是友善鄰裡,憐老愛少,見到彆人有難會伸手,這便是仁慈。但殿下乃是太子,未來的帝王。你看到的是整個天下,而非什麼鄰裡。”
李弘說道:“如此仁慈當是衝著整個天下。”
“對。”賈平安說道:“有人無心之失,殿下見之心生憐憫;有人境遇困苦,殿下見之心生憐憫……這些都沒問題。這是仁慈!但帝王仁慈之外還得有霹靂手段,就如同此事,有人縱奴行凶打斷了小吏的腿,小吏是誰?”
賈平安回身看著戴至德等人,“小吏是受天子之命治理一方的人,什麼豪強敢縱奴行凶?這等人若是寬恕了他,這不是仁慈,而是……”
他再回身看著太子,“而是軟弱可欺!一個軟弱可欺的帝王,臣子們會歡呼,隻因他們能攫取更多的權力。但天下會哀嚎,隻因臣子的眼中從未有天下,隻有自家的榮華富貴。太子,可明白了嗎?”
太子起身,“謹受教。”
賈平安頷首,“臣告退。”
他轉身大步離去,身後的宮殿中鴉雀無聲。
一群渣渣!
賈平安神態從容,曾相林送他出來,低聲道:“他們的話多,殿下經常說不過他們。”
“不著急。”賈平安知曉大外甥需要一個成長的過程,“所以我不來,便是讓殿下經受這些磋磨。”
曾相林問道:“這便是國公說的毒打嗎?”
“對。”
賈平安說道:“當今陛下如何?當今陛下從小就是個透明人,父兄不關注,自己在宮中慢慢長大,後來被立為太子也是巧合,好不容易登基繼位,可依舊有權臣當道。這一路行來陛下經受了多少磋磨?可若是沒有這些磋磨,能有如今這個果決堅毅,手段高超的陛下?”
曾相林止步,“奴婢明白了,這便回去轉述。”
晚些議事結束,曾相林私下把賈平安的這番話說了。
太子默然許久。
“舅舅的深意我知曉了,記得他說過,不經曆風雨如何能見到彩虹?誠哉斯言。”
一個內侍進來,“殿下,那家人喊冤,說那小吏乃是自家摔斷的腿,有好些人作證。如今萬年縣的去拿人,竟然拿不住。”
“為何?”太子放下手中的文書問道。
內侍說道:“好些人在作證,說小吏冤枉了黃元初。”
事情發生在帝後走了之後的長安城中,刑部、大理寺、禦史台的大部分官員都跟著去了九成宮,剩下一群歪瓜裂棗,這事兒怎麼處置?
太子再度召集了輔臣。
戴至德不滿的道:“萬年縣下手晚了,如今事情鬨大了反而被動。對了,此事究竟是冤枉了黃元初,還是確有其事?”
張文瑾搖頭,“萬年縣去拿人,這便是準備訊問。可人拿不到……不對,此事發生並無差錯,黃元初也並非是權貴,隻是豪族之家,那些人……為他說話的那些人是何用意?”
戴至德眸色一冷,“帝後剛走沒多久,老夫斷言這是想借著此事來給殿下製造麻煩。為何……唔……老夫知曉了。”
眾人相對一視,心中了然。
戴至德斟詞酌句,“殿下,他們怕了。”
李弘問道:“他們怕什麼?”
戴至德苦笑,“他們害怕殿下比陛下更……”
“更淩厲?”李弘說道:“他們害怕孤延續阿耶壓製士族豪強的手段?”
眾人低頭,“殿下英明。”
太子冷笑,“拿人!讓百騎的人也去,拿下黃元初,誰敢阻攔……一並拿下!”
眾人應了。
晚些出了大殿,張文瑾和戴至德走在一起,低聲道:“殿下原先並非這等性子。”
“賈平安!”戴至德嘴唇微動,“太子被他這麼一步步的拉到了如今這等地步,要說好不好……老夫不敢違心,自然是好的。”
張文瑾點頭,“國儲不能一味仁慈,那不是社稷之福,而是禍害,前漢便有前車。可賈平安教授給太子的強硬太過了。”
戴至德說道:“陛下對士族豪強強硬,不斷在削弱他們,足矣,到了太子登基後,自然該放緩一些,如此緩和了彼此間的矛盾,這才是王道。”
“是啊!一味用強看似不錯,可那些矛盾就隱藏在底下,一旦爆發出來,誰能擋?”
張文瑾憂心忡忡,“過剛易折啊!先帝胸懷寬闊,這才有了貞觀之治。陛下刻薄了些,名聲不好。殿下若是也如此,外界會如何說他?”
暴君!
……
黃元初在家中喝酒。
一群人含笑看著他。
為首的叫做趙興添,他含笑道:“黃郎君但請放心,此事穩妥。”
這些人看似地位不彰,可一旦深究就會發現他們背後的關係千絲萬縷,和士族豪強脫不開關係。
黃元初沒想到自己的事兒竟然引來了這些人的關注和幫助,有些受寵若驚的舉杯,“多謝諸位相助,以後但凡有事隻管說。”
這是想投靠的意思。
趙興添剛想答應,一個仆役衝進來,麵無人色的喊道:“郎君,百騎來了。”
黃元初麵色一變,趙興添從容的道:“此事許多人作證不是黃郎君所為,安心進去,誰也不敢拷打你,但要記住……此事與你無關!”
門外,百騎的人盯著那些仆役。
明靜親自帶隊,冷冷的道:“誰敢阻攔,全數拿下!”
沒有人敢阻攔,黃元初自己出來了。
“明中官,怎地看著頗有氣勢?”
有百騎不滿的道:“他像是好人,咱們反而像是壞人。”
明靜冷笑,等黃元初出來後問道:“報名。”
黃元初淡淡的道:“你等既然是來拿我,豈會不知?”
“報名!”
明靜再提醒一遍。
黃元初微微一笑,“你們知道。”
啪!
黃元初捂著臉,不敢置信,“你竟敢動手打人?”
明靜說道:“提醒三遍不照做,沒弄死你就算是運氣好,帶走。”
黃元初捂著臉回身,那群人也有些懵。
“這是哪的規矩?”
黃元初冒火問道。
明靜說道:“這是我百騎的規矩,怎地,你想改改?”
黃元初猛地驚醒,“可你隻問了兩次。”
……
明靜說道:“先前問過一次。”
黃元初怒道:“哪有?哪一次?”
明靜說道:“默問的那一次。”
黃元初:“默問?”
這是草菅人命啊!
“救我!”,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