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楊少峰就這麼愣愣的望著河水出神,劉航忍不住搖了搖頭道:“欽差大人這是何苦?
堂堂六首狀元,未來成就必然不可限量,何必為了遼州而冒這般風險?”
楊少峰搖了搖頭,輕笑道:“人這一輩子啊,總得乾點瘋狂的事兒,彆等以後老的動不了了再去後悔。”
一隻手扶著王命大旗,另一隻手指了指忙碌著的衛所士卒,楊少峰笑道:“你瞧瞧,有他們在,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這天色確實陰沉,可是實際上也就那麼回事兒,真正的大雨已經下完了,這點兒雲彩,估計一陣急雨下過去也就完事兒了。”
劉航抬起頭打量一番,忍不住點了點頭:“欽差大人說的是,這雲彩照比前些時候可差太遠了,估計都下不了一個時辰。
現在唯一可慮的,就是上次決堤的口子那裡,能不能撐得住這陣雨。
隻要撐過去了,自然萬事大吉,若是撐不住,隻怕這口子會越開越大,再想合上可就千難萬難了。”
楊少峰轉過身子,望著遼州城的方向,目光中也滿是期盼:“想要堵住上次的口子,光靠石頭是不夠的,現在就等他們的麻袋了。隻要他們回來的速度夠快,一切就還來得及。”
……
吳明很喜歡跟在楊狀元身邊的日子,不僅沒有錦衣衛裡麵那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兒,還總是能吃到許多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美食。
而且楊狀元這個人十分大方,時不時的就會扔過來幾兩銀子,讓自己帶著兄弟們去喝酒。
酒是從楊家莊子直接拿的,菜也是。
最為難得的是,楊狀元對待自己這些人始終是一種平等的態度,從來不會因為自己這些錦衣衛的名聲而疏遠,也不會因為自己等人沒學問而瞧低。
所以吳明很珍惜跟在楊少峰身邊的日子,對於楊少峰所交待的事情也是極為儘心——不就是帶著一個百戶所去遼州城裡麵借麻袋嗎,錦衣衛要是乾不明白這點事兒,以後乾脆彆叫錦衣衛,改叫慫包衛算了!
一腳將迎上來的店小二踹到一旁,吳明從腰間扯起腰牌,打量著廣成號糧鋪裡的人群:“錦衣衛辦差,無乾人等滾蛋!”
接下來的發展和吳明想象中的劇情一模一樣。
沒有人願意招惹臭名昭著的錦衣衛,哪怕明知道他們跟自己這些普通百姓沒關係也是一樣,實在是錦衣衛的名聲,再加上錦衣衛指揮使紀綱的名聲有夠臭。
頂風臭三裡還能止小兒夜啼的那種。
沒有理會四散著奔出糧鋪的人群,也沒有理會點頭哈腰迎上來的掌櫃,吳明直接大大咧咧的往掌櫃的位置上一坐,微微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的開口道:“老子今天帶人過來,其實就一件事兒。
所有的麻袋,包括你們家裡麵的,統統交出來,這事兒就算過去了,麻袋以後也會還給你們,如果有誰敢說個不字,那就用這些麻袋來裝他的屍體。”
廣成號掌櫃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躬著身子道:“是,小人馬上就讓人去準備!”
吳明卻是嘿嘿冷笑一聲道:“讓人領路就好,老子把搬動麻袋的人都給帶來了。伊逍,你過去跟著記錄,看借用了廣成號多少麻袋,記下來。”
等伊逍應了之後,吳明便直接起身向著門外走去,路過掌櫃的身邊時又低聲道:“彆給老子找麻煩,老子也不會輕易找你們的麻煩,一旦老子要找麻煩,那你就會很麻煩。”
又是嘿嘿一聲冷笑,吳明便向著白庚和其他的衛所士卒們招呼了一聲:“走,下一家!”
伊逍和白庚算是開了眼界——自從第一家想要拒絕出借麻袋,平日裡總是笑眯眯的吳明就仿佛變了一個人一般。
威脅,恐嚇,抽刀傷人再羅織罪名將人抓走,幾乎是一套接一套的手段使出,然後乾脆利落的亮出錦衣衛招牌。
伊逍能夠看得出來吳明在想什麼。
錦衣衛的名聲本來就臭,搶幾個麻袋的事兒攬在身上根本就不算什麼,但是自家老師卻被完美的摘了出來,以後隻會有人恨錦衣衛,卻不會有人恨上自家老師。
但是這麼一來,自家老師需要麻袋的問題就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