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錦衣衛送來的情報琢磨了好半天,朱瞻基也沒有琢磨出個所以然來。
事情倒不像是楊少峰在路上所說的多報或者少報,臨清受災的戶數確實是九萬九千二百戶有奇,既沒多報也沒少報。
但是吧,既然涉及到了賑災,這裡麵的彎彎繞可就多的很子——比如賑災的糧食,是全部給糧食還是摻點兒沙子再給?比如粥廠,是稠的插筷不倒還是稀的清可見底?
楊少峰握了握手裡的尚方劍,嘿嘿冷笑一聲道:“既然沒人謊報災情而是從中上下其手,那就好辦的多了——有人敢死,難道咱們還不敢埋麼?”
朱瞻基咬著牙道:“那就埋!這些混賬東西,粥裡摻麩子,糧裡摻沙子,他們怎麼就不自己去吃!他們怎麼不去死!”
楊少峰嘿的笑了一聲:“你是不是傻?粥裡摻了麩子,插筷不倒,就算上官派員去查看,也挑不出什麼理來。
至於糧食裡摻沙子,那就更簡單了——摻進去沙子,就能替換出來糧食,這糧食賣了銀子,它不趁手麼?”
朱瞻基咬牙切齒的道:“他們就不怕這錢燙手?就不怕死?”
楊少峰笑道:“我曾聽過一個笑話。說是洪武爺年間,有個新官上任,看著大堂掛著一個人皮做的稻草人,險些被嚇死。”
朱瞻基道:“那然後呢?此人是不是受了驚嚇,從此後兢兢業業為官,一心為民?”
楊少峰搖了搖頭道:“不,後來他不怕了,然後也掛上去了。”
朱瞻基氣結,怒喝道:“該死!統統該死!”
楊少峰哼了一聲,示意朱瞻基閉嘴向前看,然後低聲笑道:“看到那些人了麼,臨清和東昌府的官員可都到齊了,就為了迎接我這個欽差大臣,當然還有你這個搭頭。”
朱瞻基顯然沒心情和楊少峰鬥嘴,隻是冷哼一聲之後就擺正了臉色,臉上甚至還擠出了一抹笑意,看上去還是那個溫文儒雅的太孫殿下。
楊少峰一邊在心中佩服著朱瞻基的變臉功夫,一邊在臉上擠出一絲笑意,笑著向那些東昌府和臨清的官員們行去。
東昌府知府廖桂聰一見楊大欽差等人的身影,就慌忙帶著東昌府和臨清縣的大小官員們向前迎了上來,遠遠的便俯身拜道:“東昌府知府廖桂聰,拜見欽差大人!恭問聖安!”
楊少峰強自按下心中的殺意,向著京城的方向拱了拱手道:“聖躬安!”
廖桂聰這才直起身來,向前行了幾步,想要替楊少峰牽馬:“楊欽差代天子巡視受災的臨清縣,實在是臨清百姓三生有幸,本官能替欽差狀元郎牽馬執鐙,也是與有榮焉啊!”
楊少峰縮手避過廖桂聰伸過來的手,乾巴巴的道:“這馬性子比較野,平日裡都被我慣壞了,彆人都牽不得,廖知府還是前麵帶路吧,以免這畜牲犯性,傷了廖知府。”
廖桂聰討了個沒趣,臉色的尷尬一閃而逝,轉而笑道:“自古來千裡良駒便與尋常的馬匹不同,這個本官還是知道一些的。不過,也正是這等千裡良駒,才能配得上欽差大人這個六首狀元的身份啊。”
見楊少峰微笑著點頭,似乎剛才並不是有意針對自己,廖桂聰心中的不安總算是散去了一些,然後又笑著道:“對了,欽差大人一路風塵,倒不如先去臨清縣歇息一番?本官和臨清縣還備了一些小菜替欽差大人接風。”
楊少峰搖頭道:“廖知府想必以前也接待過欽差使臣,知道王命在身,身不由己的道理。
這酒宴之類的,什麼時候都能吃,休息也是晚上的事兒,現在咱們還是先去看看臨清縣的受災情況吧,以免聖人惦記。”
見廖桂聰臉上有些遲疑,楊少峰便問道:“怎麼,可是有什麼為難之處麼?”
廖桂聰點了點頭道:“倒不是有什麼為難的,隻是眼下臨清縣正在組織著百姓們重建房屋,順便還要加固河堤,滿地的破磚爛瓦和塵灰,怕是?”
楊少峰道:“無妨,本欽差既然來,就是代天子巡視,這裡的情況都要看了之後才能報給陛下,所以咱們還是先去看看吧。”
廖桂聰聞言,隻得點了點頭,伸手虛引道:“欽差大人奉公體國,當真是不可多得的乾臣!請!”
楊少峰臉色不變,帶著一行人跟在廖桂聰的身後,慢慢向前而去。
走了一路,看到了不少百姓都是在忙碌著,朱瞻基忍不住又有些疑神疑鬼起來,湊近楊少峰的身邊低聲道:“百姓們這不是在忙著重建麼?看起來倒不像是錦衣衛在情報裡說的那般?莫非是錦衣衛的情報有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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