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少峰身上有尚方劍和王命旗牌,在朝堂之上幾乎是眾所周知的事情,而楊少峰之前去遼州賑災也好,去臨清賑災也罷,包括去邊市城和倭國,都是有著朱老四的旨意,所以也不會有人跳出來說什麼。
問題在於,楊少峰跑去莒州,根本就沒有朱老四的旨意,反而是在朱老四已經嚴禁楊少峰去莒州的情況下偷跑去的!
這些破事兒隻要想查,起居注裡麵就有黑紙文字的證據,是無論如何也抹不掉的。甚至等朱老四龍馭上賓之後,要是被記入《實錄》裡麵的。
也就是說,楊少峰這個的即墨縣令抗旨不遵在前,擅自跑到莒州處置疫情在後,接著又以不該使用的尚方劍和王命旗牌,以正七品的縣令之職,擅殺了從四品的知州和從七品的判官,甚至還自作主張的掀起了牽連三族的大獄!
當然,如果沒有司長卿忽然吐血而亡這事兒,那麼朱老四不追究,朝堂之上的頂尖大佬們也裝聾作啞,剩下的那些小雜魚就掀不起多大的風浪。
可是司長卿這麼一死,這事兒就再也蓋不住了,朱老四無論如何都要給天下人一個交待才行。
夏原吉皺著眉頭和楊士奇等四大天王對視了一眼之後就互相移開了目光,各自都盯著自己靴子上的花紋,打算研究一下靴子上的花紋到底是用什麼針法繡出來的。
朱老四見四大天王和六部尚書還有都察院左都禦史、大理寺正卿等一眾大佬們都不開口說話,當下便對著都察院左都禦史劉觀問道:“劉愛卿怎麼看?”
劉觀其實並不想說話——這種破事兒問大理寺正卿或者刑部尚書都行,可是你放著那兩個主管刑罰的部門都不問,跑來問我一個都察院負責噴人的乾什麼?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那楊癲瘋有過節!
沉默了一會兒,劉觀才躬身道:“啟奏陛下,臣以為楊知縣雖有大功,然則亦有小過,理應……”
“應什麼?”
不等劉觀的話說完,夏原吉頓時就怒了——雖有大功,亦有小過?這種狗屁倒灶的文字遊戲一旦玩了起來,後果就是越搞越大,楊少峰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
“是莒州城的百姓該死?還是他陳後興不該死?”夏原吉伸手指著劉觀問道:“亦或是為了給那些腐儒士紳一個交待給委屈了為國為民的狀元公?本官問你,憑什麼?”
李鶴中等人頓時看起了熱鬨。
正常來說,像這種情況本就應該交由三法司來處置,畢竟楊少峰抗旨在前,擅殺從四品知州在後,這事兒是無論如何也繞不過去的。
但是——
問題往往就出在了但是上麵。
像朱老四在拋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不先問六部,也不問主官刑獄的大理寺和刑部,反而最先問了跟楊少峰有過節的都察院左都禦史劉觀,這本身就是不按套路出牌。
而在劉觀發表了意見之後,夏原吉這個原本應該等大理寺和刑部發言的戶部尚書卻急吼吼的跳了出來,這也是違反了“正常流程”的……
帶頭不按套路出牌的朱老四自然不會追究夏原吉違反流程的事兒,反而直接把皮球踢給了夏原吉:“那依夏愛卿之見,又當如何?”
夏原吉恨恨的瞪了一眼劉觀,然後躬身道:“啟奏陛下,臣以為狀元公雖有小過,然有大功於國,雖不當獎,亦不當罰。
司祭酒雖吐血而亡,但是當時狀元公遠在即墨,而且狀元公與司祭酒素不相識,若說司祭酒因狀元公而亡,未免太過於牽強。”
想了想,夏原吉又強忍著心痛許諾道:“古人有雲,人死為大,司祭酒生前一直在國子監教書育人,縱然沒有功勞也有些許苦勞,所以微臣願代銀行許諾,免了司祭酒所欠的五萬五千三百二十七貫貸款,此次司祭酒之子所貸三百貫也一並免了。
至於狀元公,當念其有大功於國,先是平定草原,又收石見國礦山,如今更是在即墨和莒州活人無數,陛下下詔訓斥一番也就是了。”
劉觀頓時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這和自己想說的小懲大誡有什麼區彆?都知道本官和他楊癲瘋有過節,現在本官還能往死裡整他?本官也不過是想借這個機會收了他的尚方劍和王命旗牌啊混蛋!
心中同樣暗罵楊少峰不止的朱老四卻是屈指敲了敲桌子,沉聲道:“若止如此,又如何堵得住天下悠悠眾口?”
夏原吉頓時也有些犯愁。
問題在關鍵在就在於這一點!
司長卿跟楊少峰屬於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若不是突然吐血而亡,隻怕楊少峰擅殺陳後興的事情根本就沒有人追究,最多也就是吏部尚書蹇義需要頭疼莒州的官場人選。
現在問題的關鍵就在於司長卿吐血而亡之前喊了楊少峰的名字,如何堵住天下人的嘴,就成了最令人頭疼的問題了——比起那些掌握了鄉間輿論的士紳,現在的報紙還是有些不夠看!
眼看著朱老四眉頭緊鎖,夏原吉也是一臉的愁容,楊士奇卻道:“正所謂解鈴還須係鈴人,若操作得當,此事卻也不難。。”,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