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那些好不容易出去過,然後又輾轉回到教坊司的前輩告訴她們的。
當初咋一聽說她們被大鹽商吳起買走,想要尋死的不是一人兩人!好在沒過兩天,就聽說原來這個吳起是為了巴結從京城來的大人物,才花巨資把她們買出來討好那人的。
再後來,又聽說這個大人物是一個年輕的貴公子,也沒聽說其有斑斑劣跡,這才改了從教坊司出來時那恐懼的心思,從揚州跟到了蘇州
“玉蘿姐姐說的不錯,既然早晚有這麼一天,也沒什麼好怕的!就算真的那人的品行更加不堪,也是命中注定我們姐妹有此一劫大不了,一刀抹死了也就完了!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這時一個女子忽然大聲說道,意氣激昂。說起來,她們雖然命不好,但因為姿色出眾,在教坊司可是頗受重視的,因此,除了無休止的練習技藝之外,可以說在那裡麵,反而是最安全和最平靜的地方!
她們,最擔心的也就是“出閣”這一天,也叫梳攏,就是教坊司賣她們初夜的那一天。自那之後,她們就再不負“小姐”的身份,變得平常。
若是命好,在此之前,能夠找到一個好的歸宿,那就是她們最大的奢求!
當然,這是對正常女子而言的,對那種有著“做太後不如做妓”這種偉大崇高藝術思想的奇女子而言,或許後者才是煎熬
“玉簪姐姐,你?”病榻上的女子聽了如此的話,有些心驚的喚道。
可是,也隻有她表現驚異,其他人都一時間垂下了頭。
有的時候,活著真的比死亡更讓人害怕呢!
是夜,寬闊的大運河之上,幾艘燈火通明的大船航行在河道之上。
“到了什麼地界了?”
為首的一隻官船之上,馮唐問負責護送他們一行回京的楚僉事道。
“回大人,現已過了平安州地界了,最多還有兩日,就可以到京。”
“好。”
“咚!”
馮唐點點頭,正準備再四處看看,忽然,伴隨著一聲敲擊木板的聲音,整艘船都晃了一下。
楚僉事大驚,立馬拔出腰刀,護衛在馮唐身側,並河道:“警戒!”
馮唐推開他道:“不用管我,快去看看發生了何事!”
“不好了大人,有人在鑿船底!”根本不用他下去看,船艙裡麵就有船工大聲叫道。
馮唐麵色一變,果斷道:“快,迅速派人入水,將他們剿殺!”
“是!”
幾乎同一時間,幾艘船全部出現騷動。數百名錦衣軍將士齊齊備戰,熟悉水性的,根本不管天寒水冷,拿著武器就越入水中。
其他人,全部站在船舷邊上,有的高舉火把,以便清晰的看清整個河麵。有的張弓搭箭,隻要不是同伴,敢於露頭的話,立馬射殺!
馮唐也走到船邊,駐足眺望,以防還有襲擊。
“老爺!”
馮唐的幾個護衛也趕到了馮唐身邊。
“你們快去將小船放出,分出人手,查看遠處是否還有敵人!另外,傳我命令,將艦船上的火炮架起來,以備不測!”
“是!”
護衛領命而去,馮唐繼續觀望戰場!
很快,河麵之上就隱有刀兵之聲響起,間或傳來一道道慘呼聲,此起彼伏,顯然來犯不少。
馮唐卻充耳不聞,直盯盯的掃視著遠處及兩岸,好在,過了半晌,都沒有喊殺聲傳來,心中才鬆了口氣。
心道:幸好走的時候聽了林如海的建議,帶了足夠多的錦衣軍護衛同行,不然
“不好了,船要沉了!”
整艘船突然傳來嘩嘩的水聲,很多船工都開始往甲板上跑,還一邊叫道。
一名護衛急匆匆的走到馮唐身邊道:“老爺,幾乎所有的船艙都被鑿穿了,根本堵不住了。這船很快就要沉了,老爺您還是趕緊坐小船離開!”
馮唐一驚,要知道,這可是製式官船,底板是相當厚實堅固的,能這麼快從水底下鑿穿,還是好幾個一起鑿穿,對方準備之足,可見一斑。
“慌什麼?是你不會水還是你覺得我不會?”
“可是”
“可是什麼,還不快去警戒!”
“是!”
戰鬥在持續。官船也在以可見的速度下沉。
其他幾艘船上的主事者發現主船要沉了,連忙也將自己的小船放過來。
更有最近的一艘,趕緊驅船靠向主船!
見船實在是快沉了,馮唐才猛然轉身,卻不是準備逃離,反而爬上了二樓。
一會之後,合著幾個錦衣軍兵士,抬了幾個箱子出來。這些,都是此行最重要的東西。
物證和口供!
這是皇帝要的東西,絕對不能有失。
旁邊那艘船也已經趕到,快速的放下木板,搭在兩船之間,欲讓馮唐過去。
此時甲板離水麵不過兩尺之高,已經有黑衣人開始攻擊船上之人了。為了馮唐的安全,幾十個錦衣軍將士入水,將木板附近一帶清理出一個安全區域出來。
“你們幾個,將東西搬過去!”
“是。”
幾個錦衣軍將士趕緊動手,將東西至下而上往那邊船上抬。
咻咻咻
幾隻利箭突然射向木板之上,雖然大多數都落空,但還是有兩個人中箭。
其中一個因為吃痛,本來就站不太穩,如此就順著木板滾下。眼見箱子就會滾落入水,其他人根本阻之不及,卻見一個矯健的身影竄出,堪堪在其落水之前穩住,然後拖起來,迅速往那邊船上而去。
好在那些放箭之人露頭之後隻來得及放一箭,就被隨之洶湧而來的箭雨射倒在水裡,因此倒也有驚無險的將箱子全數搬到了另一艘船上。
夜戰,仍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