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如蒙大赦一般跑出了榮慶堂。
“珠兒媳婦,你馬上派人到那邊府裡瞧瞧,看看清哥兒到底回來了沒有!再打聽打聽,到底是怎麼回事,然後立刻來回我!”
賈母這個做派,是極少見的。於是,先前滿堂的歡聲喜意消失的乾乾淨淨,氣氛變得沉悶下來。
姐妹們麵上也有悲戚擔憂之色。原本遇到這種事,她們最好是回避的,隻是見連賈母都緊張起來,都以為是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所以一個個都舍不得走,想留下來看看究竟
特彆是,不知道賈清到底有沒有事。
……
“怎麼樣,他還在外麵跪著?”
正慶帝擱下筆,問走進殿的戴權道。
戴權點點頭道:“是啊,還跪著呢,這種天兒,跪了半日,要換作是奴才,小命早沒了。”
正慶帝聽其大有惋惜之感,就道:“怎麼,你也想試試?”
戴權唬了一跳,連忙搖頭道:
“萬歲爺說笑,奴才可不敢,那可是關係到奴才老命的事。奴才隻是覺得賈將軍的毅力實在驚人,今兒那般大熱的天,他愣是頂著日頭在外麵跪了整整一個下午,滴水未進,如今還沒倒下,這份意誌力,著實讓奴才欽佩呢!”
見正慶帝不答話,隻是皺眉沉思,戴權又道:“隻是奴才看他也堅持不了多久了,奴才聽小三子說,他可是實打實的一直這麼跪著,一點不打折扣,再這麼下去,奴才擔心,就算賈將軍身子吃得消,隻怕腿也會廢了的……”
戴全可是從頭至尾看著賈清是如何從一個生龍活虎的俊少年變的蓬頭垢麵,氣息奄奄的。如今的賈清,完全是靠咬緊牙關在堅持了。縱然是他看慣了折磨人的手段,也有些不忍心。
“他這是自找的!”
熟料,正慶帝似乎一點同情的想法都沒有。冷哼一聲,繼續說道:“滿腦子都是些兒女情長,一點也不知道為君父分憂解難!愚蠢無知,不顧大局,鼠目寸光……”
正慶帝一連說了七八個貶義詞,而且句句犯狠,似乎賈清真的做了什麼大逆不道之事一般。
“如此不長進的東西,就該讓他這麼跪著,讓他好好長長記性,否則,早晚都難當大用!”
正慶帝說的狠,若是不知道他心思的人,估計都以為賈清得罪皇帝,要完蛋了。
可是戴權不這麼認為。恰恰相反,戴權越發看出賈清是真的在正慶帝心中是有地位的。
要知道,不是誰都值得人間至尊破口大罵的!
正慶帝雖然罵的狠,但細思下來不難發現,他罵的不是彆的方麵,總結起來就是三個字:
不醒事!
這……任是誰都知道,不醒事,通常是罵自家孩子的詞語……
想到此處,戴權更加知道怎麼說話了:“萬歲爺說的對,不過,如今這教訓也差不多了,再跪下去,奴才怕賈將軍會出現什麼意外。萬歲爺您是沒瞧見,賈將軍今日遭的那份罪,就是奴才看了也不忍落呢。”
“遭罪?他這點罪算得了什麼,能比的上朕……!”
正慶帝話趕話,差點自己又重新將他當著滿朝臣工失了顏麵的事說出來。
戴權趕緊垂下腦袋,做鵪鶉狀,不敢言也不敢聽。
好在正慶帝如今已經強命自己翻過了這一篇,見戴權這個模樣,也就自己收了話頭,另外道:“你讓小太監,每隔半個時辰叫他回去一次,他若還是執意不肯,也由著他,朕倒要看看,到底是他那相好的命重要,還是他的命重要!
哼!”
正慶帝說完,看了看外麵的天色,起身走下禦階。
這個時辰,他也該起身向太上皇、太後請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