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焦大他昨晚吃多了酒,醉倒在馬棚,直到剛才發現他時,人已經是有進的氣沒出的氣兒了”
賈清一怔。賈清早就想過把焦大調到莊子上清養,他八十多歲的老人了,愛酗酒脾氣又不好,留在府裡容易生事。隻是他執意不願,賈清也隻得吩咐管事的不要給他安排差事,他喜歡刷馬,就讓他在南苑好了。
這一兩年,他都快忘了這號人了。
“請了大夫沒有?”
“這正準備去請”
賈清沉吟了下,對陳壽道:“是我家裡一個年邁的老仆人,我得去看看,不敬之處還請陳道長恕罪。盧管家,代我送陳道長出門。”
上了這種年紀的人,說死可能就死了。畢竟是為寧國府貢獻一生的人,從賈家先祖到他,可謂四代忠仆,賈清覺得自己有必要去看看他最後的一麵。
“賈林郎不必多禮”
賈清拱手道謝,然後跨下台階。
“快去鼓樓街頭請錢大夫來!”
“是。”
陳壽看著賈清急匆匆而去的身影以及先他一步竄出門去的小廝,微縮眉頭,一個老仆,竟也能讓家主親自趕去送行嗎?
還有,方才那人,真的好像太像了
南苑馬棚處,已經圍了十來個小廝,全部瞧著躺在草垛旁的焦大,議論紛紛。
“二爺來了。”
賈清通過散開的口子,走到那堆黑褐色的身影之前,探了探鼻息。
果然,已經氣若遊絲了。
賈清歎了口氣,麵前這張老人的臉上儘是歲月的滄桑,一道道又黑又深的溝壑在額間縱橫,臉色蠟黃,麵色陳蒼。
他已經八十多了。在這個年代,已經是難得的高壽,此時歸去,也算是壽終正寢。
可是賈清卻還是唏噓。這個老仆人一死,代表著跟隨賈府起家時的第一代老人就一個也不剩了
賈清臉上隱現神傷,四周的小廝見賈清的樣子,議論之聲一時也消散了去。
“哥兒”
許是感知到了賈清的存在,焦大始終緊閉著的蒼濁的眼睛居然睜開。
賈清應道:“焦太爺,是我,你老人家有什麼未了的心願,現在可以說出來,我一定幫你完成。”
他看的出來,焦大是真的生命走到儘頭,他也不想多浪費時間,好讓他能留下一點遺言。
焦大艱難的搖搖頭,道:“你,把他們都叫開,我有話和哥兒說”
哥兒一詞,源自長輩稱呼晚輩。以前焦大也未這樣稱呼賈清,人之將死之時這樣稱呼,隻能說明他心中是一直將賈清當做後輩的。
賈清一個眼神,旁邊那些聽見話的小廝全部散去,各乾各的去了,隻有兩個留在遠處聽命。
“焦太爺,有什麼話你就說。”他怕焦大精力不夠,不想讓他留下遺憾。
焦大卻一點也不急,反而衝著賈清一笑,露出一口大黃牙,慘的道:“嗬嗬有哥兒管理著祖宗的基業,焦大我去下麵,也能給太爺報喜了嘎”
“焦太爺,還是先說說你的遺願”
“遺願?不我沒有什麼遺願,隻有一件事要叮囑哥兒少爺晚年的時候,做了一件大錯事,這件事要是不解決,遲早會遺禍我們賈家記住了”
賈清一皺眉。焦大口中的少爺,若是猜的不錯就是他的祖父,代化公了。
他犯了錯?
“到底是什麼事,還請焦太爺告訴我。”賈清的聲音也鄭重起來,若是真的,事涉先祖,就絕不會是小事。
“咳咳-咳我的時間不多,來不及和哥兒細說了,咳咳哥兒隻需要記住一件事”
“什麼事?”
“一定要殺了秦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