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大多數來請安的族中後輩,基本都隻敢站在台階以下的地方,不敢“造次”。
果然,賈母見之沒有半點責怪之意,反而從軟座上坐起,笑問道:“聽說你下江南參加文會去了?怎麼個緣法,可有拿到好的名次?”
賈清笑道:“托老祖宗的福氣,孫兒還真拿到了一個好的名次……”
賈母眼睛一亮,高聲道:“是什麼?快說來聽聽!”
賈清環顧了一下四周,屋裡包括堂上堂下站著的隻有十幾個丫鬟婆子,並不見兩府的其他主子,心中好奇,嘴上卻不閒:
“孫兒僥幸,被南京禮部尚書大人點為此次文會詩魁。”
滿堂側目,賈府的下人,特彆是賈母院裡的下人,耳濡目染之下,見識也是不淺,自然知道詩魁是什麼意思,代表什麼涵義。
賈母道:“果真?”
“孫兒豈敢在老祖宗麵前撒謊。”
賈母大是高興!畢竟是她的孫兒輩的人,有了出息,她的臉上也有光彩。
“快給我念念,你在文會上作了什麼,竟能得個詩魁,老婆子我也開開眼。”
“老祖宗說的哪裡話,孫兒可是知道老祖宗文采精華不下於人的,隻是平時都不展現罷了,孫兒哪裡敢在老祖宗麵前班門弄斧……”
賈清半真半假的拍馬屁道。說起來,賈母也是極通文墨的,隻是嫁入高門為婦,不得施展罷了。
但從她和賈家姐妹們的玩笑用典中可以看出,她年輕時候也是才華昭然的大家閨秀。不然,也不可能被第一代榮國公看中,招為兒媳婦。
賈母臉上訶訶笑道:“老了老了,比不上你們了。”
賈清順勢蹲在賈母另一條腿邊上,給她捶腿,一邊道:“雖說我們叫您老祖宗,可您老人家可一點也不老,我們這些孫兒、重孫兒輩的都還要靠您老人家調教呢。
老祖宗可不是不願意在我們這些不成器的孫兒輩身上浪費精力,才假借說老的?要是這樣,孫兒可是不依的!”
賈清說的這番話連他自己都覺得馬屁味太濃……
不過賈清覺得值得。給家裡的老人多說些好聽的,讓老人家多高興高興,這在哪個時代都是應該的事。
人老惜福!像賈母這樣看慣了世間榮華的人,她能看不出來後輩們是在哄她嗎?能!但她為何還是那麼喜歡“馬屁精”王熙鳳呢?無它,心意二字而已。
不在乎說的何不合乎情理,後輩們能用心討她開心,這就是讓她最高興的事。
王熙鳳懂這個道理,賈清自然也懂。不管他的好話有多麼不靠譜,隻要不達到讓人反感的地步,對他在賈母麵前刷好感都是有幫助的!
它可以讓賈母感受到這個孫兒是敬重她的。這對於一個什麼都不缺的老人來說也是珍貴的東西,自然值得她喜歡。
果然,賈母聞言笑罵道:“你啊你…還不快給我念來,不然的話,老祖宗我可是真要好好調理調理你了,免得你說我偷閒!訶訶嗬。”
“咯咯……”
身邊的丫鬟也發出一些笑聲,以鴛鴦為首。
賈清作委屈狀,然後又變為賊笑,道:“這,我自賣自誇有些不好?雖說我也覺得我寫的詩還不錯……哎呦,老祖宗彆打,孫兒照實說就是……”
“叫你油嘴滑舌!”
賈母見賈清還不說,還要在那矯情,討好賣乖,就伸手在他腦袋上敲了一記。
賈清被迫老實下來之後,心中卻很高興,他能感覺到賈母對他是比較喜歡的。不然,絕不會對他作出這麼慈愛的舉動,這是以往賈寶玉才能有的待遇。
一五一十的給賈母講了番文會的事,就當是講故事,賈母也樂意聽聽這些新鮮事。
“老祖宗,你們說什麼呢,這麼高興?”
賈清祖孫兩人說的正投入,王熙鳳、李紈二人帶著賈寶玉等人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