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較於賈清這邊安靜的三人世界,賈寶玉這廂就熱鬨多了。
賈母身邊的兩個年老持重的婆子一左一右,圍著說了好些吉利話,賈母等人也進來看了一回,然後才一一離開新房。
大觀園算是元春的一處行宮,賈寶玉娶親自然不可能在怡紅院中進行,因此早在之前賈母等人就在榮國府為賈寶玉修葺整理出了一個上好的院子,作為賈寶玉成親之後的住所。
新房,自然也在這個院子裡。
襲人看著賈寶玉呆愣愣的,推了他一下,道:“二爺,二奶奶還等著你呢。”
賈寶玉這才回神。
他之前被一屋子的人吵鬨的不行,又想起朝朝暮暮,心心念念的黛玉如今已然成為了彆人的妻子,此時或許正在承受恩澤,他的心便一陣陣難受,因此陷入思緒之中。
木然的站起來往床前走去,卻沒看新娘子,而是看向了邊上站著的一個丫鬟。
那是新媳婦帶來的。
賈寶玉眼睛一亮。
連丫鬟都這般模樣,想來,新娘子定然也是一名絕色人物了。
心中升起一抹期待,賈寶玉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思緒,慢慢挑開新媳婦兒的蓋頭。
好一位溫婉的美人兒。
隻見淡淡的燭光下,美人粉麵桃腮,神態迷蒙,宛若梧桐煙雨一般多情。
確實是個典雅的南國美人形象。
賈寶玉最好此道,便是尋常漂亮的女子被他看見,他也定要駐足觀賞半日,何況此女子還是他明媒正娶而來的新娘子?
賈寶玉呆住了。
新娘子本來嬌羞異常,可是察覺賈寶玉在揭開她的蓋頭之後便不言不語,也沒任何動作,忍不住偷偷抬頭瞧了一眼。
這一眼,頓時令她大驚:“二哥哥?”
“啊?”
賈寶玉下意識的回應了一句,然後他眼中也漸漸浮起疑惑。
她好像不應該這麼叫自己啊。
新娘子話一出口便覺不妥,臉更羞紅半邊,急忙解釋道:“二爺且不用疑惑,原是我家哥哥與二爺生的一般相像,妾身乍見,一時口誤。”
賈寶玉頓時也覺得驚奇,道:“早聽人說你家哥哥與我相似,竟相似到如此程度,連你一見都要錯認?”
新娘子自然便是甄家小姐甄茯。未進門之前,她自然也是偷偷打聽過賈寶玉的樣貌,從旁人口中得知,他與哥哥相似。
原先她還不以為意,隻是覺得像哥哥便好,至少樣貌不會太差。
如今才知道,賈寶玉與哥哥何止是相似,這麵容身段,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
甄茯不答言,賈寶玉卻也知道了,除了感歎世間還有如此巧合之事,也連連道:“我與你家哥哥既如此有緣,可惜一直未曾見過,唉。隻是不知你家哥哥人物品性如何?你給我說說,瞧瞧是不是也與我一般無二,要是這樣,我寧死也要見他一見,方不負托生為人......”
賈寶玉心說:若果真和我生的一樣,那定是極為俊俏的人物,隻是不知是否也是我與秦鐘等一般高雅的品性。
甄茯細眉微皺,這個時候,賈寶玉追問他哥哥的事,是不是不太合時宜?
到底是見賈寶玉神情關注,她隻好道:“我家哥哥幼時雖然淘氣些,但是如今這些年也已經幡然醒悟,拜得名師,委身於孔孟之道,留心於仕途經濟之間。今略有所成,已取得秀才功名,今歲秋試,也要下場的。”
賈寶玉一聽竟然是個祿蠹之流,心中頓時不大歡喜,到底念在甄茯是個美人才沒表現出來,又道:“那他小時候是怎麼樣一個淘氣法,為何突然熱衷於那些俗事了?”
甄茯不知如何作答。
她方才所言淘氣,不過是規避親長,不好直言訴說。要知道在金陵仕宦之家,大家可都說她哥哥乃是浪子回頭金不換,可見她哥哥當年是怎樣的名聲。
如今雖然醒轉過來,自然是因為,甄家已經不複當年富貴。
連老宅都被充官了......
好在當年的正慶帝網開一麵,未將事情做絕,仍舊留了些許體麵與他們,所以她爹才能與賈政搭上話,意圖憑借賈家的威勢,東山再起。
這是她心中的痛處,本來就不欲對人言。
要不是賈寶玉一臉懵懂無知的神態,她都要以為這是對方看輕她,故意羞辱了。
甄茯不回話,氣氛一時有些僵持,好在襲人等丫鬟還在旁邊,見狀笑著打岔道:“二爺、二奶奶,該喝合巹酒了。”
賈寶玉這才不得不放下心思,接過丫鬟遞過來的酒杯。
......
含章殿內,氛圍卻大不一樣。
整個寬敞溫馨的房間之中,隻有賈清和黛玉及星月三人。
賈清巧舌如簧,再用些花言巧語,使得黛玉二人都漸漸拋卻羞意,開始接受了眼下的場景。
對於黛玉來說,此情此景雖然大出她的意料之外,到底並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她心思細膩,自然能夠明白,賈清之所以這般做,也算是為了她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