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馮唐的話,賈清有些遲疑道:“我現在雖身為欽差,名義上有節度地方軍政的權利,但畢竟隻是奉旨慰問姑父大人,怕是無權調動地方軍隊啊。”
馮唐道:“不然,既是代表天子前來探視林大人,如今聽聞林大人居然被宵小暗害,調兵鎮壓,實乃師出有名,不算越權。”
見賈清還是沉思,馮唐居然露出笑容,道:“原以為賈將軍年少而居高位,難免會有些焦躁自負之心,沒想到行事居然如此謹慎老成!”
說著,居然起身出去了。
賈清向林如海道:“馮老將軍這是誇我呢?”
不是賈清膽小,而是他比馮唐更加知道白蓮教的實力,一旦動手,若是不能儘全功,難免後患無窮。而且這雖然是皇帝的意思,但畢竟沒有旨意下來,乾的好了有賞,一旦乾差了,就得背鍋。
最主要的是,還不知道單憑這個欽差的身份,能調動多少兵力,還有白蓮教會不會提前得到消息這些,都是要先考慮好的問題。
這,不是小打小鬨,是要死很多人的!
還有,賈清還想到了吳仙兒
林如海笑看著賈清,沒有說話。
不一會兒,隻見馮唐雙手捧著一個明黃色的三尺長的盒子進來。
賈清不解其意,林如海也沉思起來。
“皇上口諭。”
馮唐麵色肅穆的對著賈清道。
賈清連忙起身跪好。
“命,世襲寧國公三等威烈將軍賈清,親下江南一帶辦事。特賜尚方寶劍一柄,準爾先斬後奏之權,欽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賈清接過盒子站起來,對著馮唐苦笑道:“既然皇上早有考慮,老將軍在船上怎麼不告訴我?”
馮唐笑道:“賈將軍勿怪,此乃皇上的意思,我也不敢違背,得罪之處,還請見諒才是。”
如此賈清也沒了話說。對於皇帝不下聖旨而是讓人傳口諭,也並不奇怪,他已經察覺到此行事務的複雜性了。
隨即又好奇起來,對於這傳說中的“尚方寶劍”,他還從沒見過呢。
打開盒子偷偷瞧了瞧:一柄金黃色的寶劍靜靜躺在其中,劍柄花紋細鑿,圖紋清晰,劍身刻著騰飛的蛟龍,蜿蜒其上,看上去就尊貴非凡。
就在賈清想拿起來抽出劍身細看的時候,林如海道:“如此聖物不可輕慢,還是放好為宜。”
賈清心說:“萬一皇帝騙他,裡麵是空的怎麼辦”口中答道:“是。”遂蓋上了盒子。
“為了不使彆人生疑,此後我就不好出麵了,一切還得你們二位做主才是。”
兩人都答應了,忽然聽林忠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南京禮部王釗王大人和揚州知府沈大人求見”
賈清見林如海點點頭,就對外麵道:“請進來。”
然後,就見原本還精神不錯的林如海又重新躺下去,給自己蓋好被子,忽然,就又變成了最先那副病重垂危的樣子了。
麵色憔悴、蒼白。
賈清麵色一窒,這還真是: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啊!
“爹”
林黛玉看著病床上久彆的父親,淚水如雨一般淌下,賈清看了很不忍落,轉過了臉去。
林如海艱難的伸出手,輕撫著伏在床邊的黛玉的腦袋,柔聲道:“玉兒不哭,爹爹沒事。”
黛玉聽了,愈發收不住悲聲。
賈清聽得身後讓人肝腸寸斷的聲音,很想把事實告訴黛玉。
其實他覺得此事根本沒有瞞著黛玉的必要。可是林如海堅持,此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好,否則傳出去,就是欺君之罪!
林黛玉本就體弱,這般傷心的哭起來就像是快要斷線的風箏一般,偏生林如海翻來覆去就一句“玉兒彆哭”這種毫無力度的勸慰,賈清隻得親自出馬道:
“林妹妹彆哭了,你哭的這樣,彆說姑父大人見了心疼,就連我也心疼呢。
況且姑父現在病中,張太醫說是需要靜養,不如我們現在先回去,等晚上姑父好些了,你也可以忍住不哭了,咱們再一起過來陪著說話好不好?”
黛玉撐起臉,還是想哭,又怕林如海和賈清覺得她不懂事,因此隻是儘力放低哭聲,卻控製不住嗚咽之聲。
那副梨花帶雨的可憐模樣,賈清憐愛極了。
拉著黛玉的手,讓她站起來,對床上的林如道:“姑父好好養著,我先送林妹妹回去了。”
見林如海點點頭,又對旁邊的林忠道:“好生照看,有什麼事情及時告訴我。”
林忠答道:“是。”
黛玉被賈清拉著往外走,雖不掙紮,卻一個勁的回頭看。於是賈清就攬著她的身子,出了林如海的房間。
方一出門,黛玉就再也收不住,一下子趴在賈清懷裡放聲哭了起來。
林如海垂暮的樣子,真的嚇到了她。她真的好怕她突然就會變成一個沒爹沒娘的孩子
輕拍著黛玉的玉背,賈清有心想勸慰幾句,又覺得這門口不是說話的地方。
見黛玉的樣子是走不動路了,於是突然彎腰,一個公主抱,將黛玉抱起來,往後院走。
黛玉被這突然的變故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把手搭在賈清的肩上,一時也忘記了哭。
在怔了那麼一下,突然就用手遮麵,麵朝賈清懷裡,不讓人看見她通紅的臉。
她已經記不得,上一次她被人抱起來走路是多久了,大概是很小的時候林如海才這樣抱過她!
真的,真的好懷念的感覺
到了黛玉的院子,紫鵑、晴雯見賈清抱著一個人進來嚇了一跳,連忙跑過來問怎麼了。
賈清做了個禁聲的動作,向著床邊而去。
紫鵑跟了過來,然後才發現,黛玉已經在賈清懷裡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