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毅狠狠地剜了一眼費揚,揚著頭,快步跑起來,不一會兒就跑遠了。
遠遠的,隻能看到西紅柿炒雞蛋般的斑斕身影。
終於沒了費毅的聒噪,費揚活動活動胳膊腿,朝運動場慢跑。
不遠,慢跑10分鐘就到。
早上跑步的人不少,但多是體格健壯的,透過運動服似乎都能感受到清晰的肌肉輪廓。
很少有他這樣跑兩圈就呼哧帶喘、麵色赤紅的弱雞。
也會有人投來嫌棄或者詫異的目光,不過費揚通通當作沒看見,專心鍛煉。
費毅和幾個要好的一起跑步,彎道處路過費揚身邊,對身旁的朋友笑道,“小倉鼠就該老老實實地去結婚生孩,相夫教子,你們說是不是啊!”
旁邊幾個高個兒男人笑著跟著點頭,其中一個穿黑色運動服的大長腿還眯著眼睛調戲道,“小可愛怎麼能做這麼辛苦的事呢?哥哥都心疼了。”
引得其他幾人哈哈大笑。
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費揚懶得費無用口舌,根本不理會這群人,也不順著彎道繼續跑了,直接停下左轉,走操場內的直線,遠離這群無聊得嘴寂寞的人。
他現在第一要務就是調理好身體。
身後的奚落聲,咒罵聲通通隨風飄走,一點也擠不進費揚的耳朵裡。
因為體質太差,第一次晨練費揚也沒有過於強求自己,實在跑不動了就走兩圈,循序漸進。
費毅根本沒有等費揚,晨練結束就自己跑步回家了。
費揚走得慢,他回到家,到餐廳一看,餐桌還沒收拾,兩幅碗筷還在,但盤子都空了。
費毅母子早就吃完早飯了,也沒給他留,跟沒他這個人一樣。
費揚上樓洗澡,然後自己去廚房弄吃的。
正用勺子往麵包片中間夾藍莓果醬,電話響了。
費揚隻得把手裡的麵包和勺子先放下,隨手抽了張紙擦了擦手,從褲兜裡掏出來手機,陌生號碼,號碼下麵顯示快遞外賣。
應該是銀針到了,費揚接起來。
“您好,費揚先生,您的星際快遞到了。”
費揚放下手機,出門去拿。
拿回來快遞,也顧不得半成品的藍莓夾心麵包,直接回了房間。
拆開外麵的快遞盒子,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手掌大小的精致小鐵盒,鐵盒上印著浩瀚星空的圖案。
星際時代,人們對這樣的圖案早已司空見慣,視如平常,但對費揚來說,卻是非常美麗的景致。
小心打開盒蓋,久違的銀針排排站好,像跟故人打招呼一般,爭先恐後地呈現在費揚眼前,還借著窗外的陽光,淘氣地閃了一下費揚的眼睛。
費揚嘴角彎起,綻開一抹笑容,隨手拿出來一根。
是熟悉的手感和材質。
迫不及待地想要開始自救。
氣虛血虧之人,需先將精氣上提,以氣帶血,改善身體內循環。
費揚從後往前,從下往上,熟練地在頭上找到天柱、風池、風府、後頂和百會穴,逐一下針。
每過五分鐘,便用手指控製著力度,輕輕轉動銀針。
控製這些小銀針,比控製自己的四肢還要自如。
費毅推開門的那一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這個神經病哥哥,竟然自己給自己紮了一腦袋針,跟個刺蝟似的,簡直是瘋了!
原本坐在床上閉目養神的費揚睜開眼,就看到費毅神色驚訝,一臉見鬼了的表情。
“有事嗎?”
費毅這才回過神來,又看了看費揚滿頭的針,嫌棄道,“有人找你!一直響,煩死了!”
費毅把響著的手機扔給費揚,撇撇嘴走了,不想跟瘋子多待一秒。
費揚看著扔過來的手機在床上彈了一下,又落回去,想起來剛才接完快遞電話,手機落在廚房了。
陌生號碼。
費揚向右滑動屏幕,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溫柔的女聲,“您好,請問是費揚先生嗎?”
“是的,您是?”
“這裡明德醫院,您之前來麵試了後勤科助理職位,恭喜您應聘成功。”
“您什麼時候方便入職?”
天坑專業,海投了許多簡曆,寥寥幾個麵試機會,隻收到了這一個offer,費揚很珍惜。
“我今天就可以入職。”
約好10點見麵,費揚約莫著針灸的時間差不多了,起針。
翻了翻衣櫃,找出來唯一一套質地很差的正裝換上,對著鏡子抓抓有點貼腦門的頭發,儘量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點。
明德醫院是阿爾法帝國很有名氣的私立大醫院,雖然隻是在裡麵做個小助理,說白了就是打雜的。
但是,千裡之行,始於足下,費揚願意從基層認真做起。
費揚披上羽絨服出門,坐上5號輕軌,隻需要10分鐘的時間,就能直達明德醫院。
費揚進入大廳,向前台打聽人事部的方位。在前台人員的指引下,終於來到了人事部的門前。
這份工作來之不易,他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服,調整好狀態,敲門。
開門的是一個小姑娘,紮著利落的馬尾。
費揚揚起一抹笑容,自我介紹,“你好,我是費揚,今天來入職後勤科助理。”
小姑娘看著眼前這個清爽可愛,帶著兩個小酒窩的少年,雙眼一亮,“快進來,等你好久了!自己坐啊,我去拿資料和合同。”
“費揚?”
男子的聲音,玩味的語氣,從右邊傳來。
費揚歪頭一看,沙發上坐著一個穿黑色西裝的男子,翹著二郎腿,很不屑地看著自己。
原身不友好的記憶湧來。
王雲雷,校友,帝國大學醫學院畢業。
原身大學時候喜歡過一個男生,叫李文,是虎族中將李坤一的兒子。
學習機甲戰鬥專業的李文,長相帥氣,能力出眾,是學校的風雲人物。
那時候李文也喜歡原身,但兩人的關係一直沒有戳破,停留在曖昧期。
後來臨近情人節,李文說要給原身一個驚喜,原身滿心期待,以為是要向自己告白。
卻不想被李文的同班同學夏邑橫刀奪愛,也不知道夏邑用了什麼辦法,竟然讓李文真的同他在一起了。
情人節等來的不是告白,是背叛。
原身接受不了戀人被搶,鼓足勇氣去質問李文。李文卻支支吾吾地拒絕了他。
這件事被夏邑知道後,醋意大發,找了一群人將原身暴揍一頓。
其中,帶頭的就是眼前這位——夏邑的表哥王雲雷。
從那以後,他們就經常在校園裡欺負原身,導致原身精神越發緊張脆弱,不敢出門,成績也大幅滑坡。
“嗬!你個弱雞,居然要到我家醫院來上班?”
王雲雷站起身,壞笑著走到費揚麵前,戳了戳費揚的左肩膀頭,“就你這小體格,刮陣風就能倒,而且腦子也不行,常年的倒數第一。”
“我們家開的是醫院,可不是慈善機構!”
費揚無語,這個倒數第一還不是你們造成的。不過這些話多說無益,這份工作也隻能泡湯了。
王雲雷見他不說話,更加鄙夷,“你被辭退了!明德醫院,絕不會收倒數第一的廢物。”
電梯裡,費揚歎了口氣,還得繼續抓緊時間找一份工作。
剛出電梯,費揚就聽到尖銳的哭求聲。
循著聲音看去,大廳中間圍了一些人。
透過縫隙,費揚看到一個身穿藏藍色羽絨服、黑色棉鞋棉褲、打扮淳樸的中年女人跪在地上,粗糙的雙手抓著年輕醫生的白大褂哭求。
“醫生,你救救我的孩子吧,他一直高燒不退,這樣下去會燒壞的。”
費揚往前走了幾步,這才看到中年女人身旁的小猴子,胳膊腿兒細長瘦弱,此刻軟軟地靠在媽媽的腿上,完全沒了神采。
獸人幼時為獸型,成年後才變為人形。
年輕醫生使勁甩開女人的手,麵上全是不耐煩的神色,“我說了,你交上錢,我肯定治,你沒錢,我有什麼辦法啊!”
說完就快步走了,根本不管女人的哭求。
這會兒,大廳裡又聚集了不少人圍觀。
“哎,這個女的,男人死在戰場上,也沒什麼錢。這孩子是燒出肺炎來了才來治,可不是得好多錢嘛。”
費揚聽著身邊人的議論,了解了大概,看著癱在地上抱著孩子、掛著淚痕一臉無助的女人,沒有猶豫,走上前去,半蹲下,“讓我幫他看看。”
拉起小猴子的手腕剛要搭脈,中年女人警惕地抱緊孩子轉了個向,眼睛裡帶著紅血絲,瞪著費揚道,“你乾什麼?”
費揚的手還停在空中,剛剛觸手那一下,小猴子滾燙。
費揚把手收回來,與紅著眼睛的女人對視,語氣很誠懇,“你的孩子呼吸已經很微弱了,我懂醫,讓我幫他看一下吧。”
女人臉上還掛著淚痕,打量著費揚,眼神有些懷疑。
但眼前的男子看起來斯斯文文的,說話也彬彬有禮,那種讓人舒服的自信使她放鬆了警惕,遲疑了一下,朝費揚點了點頭。
“我先給它把一下脈。”
“把脈?”
剛剛對費揚產生了一點信任的女人眼神中又起了疑慮。
“什麼是把脈?”
人群中也議論起來。
“沒聽過。”
“野大夫的路子?”
星際時代,早已沒有中醫,費揚也能理解這位母親的心情,於是抬起自己的三指,虛虛地搭上小猴子的手腕,耐心解釋道,“就是通過脈搏跳動診斷病情。”
中年女人猶疑了一下,還是朝費揚點了點頭。
醫學問題她不懂,不過隻是用手摸摸胳膊,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