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時候發起小脾氣來又那麼小孩子，你怎麼能這麼多變呀，都不知道你還會變成什麼我沒見過的樣子。
費揚鬆了手，手指揉了揉小家夥的腦門，“你的腦子裡，到底裝的是什麼呀？”
小豹子抬眉瞥了一眼費揚，當然是高等獸人的東西，跟你不一樣。
“您好，您的外賣到了！”一個穿黃色衣服的外賣小哥拎著黃色保溫箱推門進來，打開保溫箱，把飯放在桌子上。
態度熱情，服務周到。
“謝謝。大哥辛苦了！”費揚修養生息過來之後，情緒也好了。
送餐員都轉身要走了，聽到費揚的感謝聲，猛得轉回身來，苦著臉，“彆叫大哥，我才21......”
費揚：......
他平時話都很少，今天難得調整好狀態，感謝了一番，還...說錯了話。
“算了，可能我長得成熟吧QAQ”
“那個......”費揚張嘴，想了一會兒，卻沒想出來怎麼解釋。
說不好意思，是我的錯，你長得其實很年輕，這話太違心，費揚說不出口。
因為這孩子長得實在老成，看起來至少30 的樣子，不然他也不會冒昧地開口就叫大哥。
“沒事兒，我老，但我很堅強！”
“用餐愉快！”
說完就拎起保溫箱，堅強地推門出去了。
費揚看著小哥瀟灑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門縫。
“哎。”
回過身來，扭頭就看到小豹子已經迫不及待地在扒外賣盒了，簡直像難民營的孩子領到救助物資一樣，急得盒子都快給撓破了。
那一刻，他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孩子跟著他一上午在這兒，無聊透頂也不搗亂，餓得要死也不吵鬨，現在吃飯又急成這個樣子。
他的親生父母看到，一定會很難受吧。
是自己沒有照顧好。
費揚快步走上前去，伸手把所有密封良好的餐盒打開，肉味飄香，小豹子拿起叉子，開始狼吞虎咽。
過了足有兩分鐘，才過去那陣餓勁兒，吃相又像之前那樣優雅了。
費揚搖搖頭，這樣優雅，一定是多年的家庭教育培養出來的，剛剛生生讓自己逼得毫無形象了。
罪過。
吃完午飯，已經快2點了。
星聊聊的提示音又想起來，費揚打開來看，又是99
因為疲憊，費揚沒有再往前去翻了，隻看了當前頁麵上的幾條。
【學習使我快樂：神醫，我同學睡起午覺來去圖書館搶座，樓梯踩空了，崴腳了！@揚帆起航】
【學習使我快樂：您下午什麼時候營業？】
【I love money very mubsp; 為你同學祈禱，祝好運。】
【期末考試都是紙老虎：我搶著座了！】
【I love money very much: 我沒搶著！】
【I love money very much: 我眼睜睜看著經院那個練百米的國家二級運動員超越我，占走了最後一個座QAQ】
費揚：......
現在學習都得這麼拚了嗎？
【揚帆起航：現在過來吧@學習使我快樂】
雖然他還想再歇一會兒，但崴腳之後不及時複位，會關節水腫的。
【學習使我快樂：好噠！MUA~】
費揚放下手機，冬日裡溫暖和煦的陽光透過玻璃門，爭先恐後地擠進來，在有些陳舊的地麵上留下斜斜的一道道兒，像勾著人的魂兒一樣，讓人想出去直接接受它的洗禮。
不要這層玻璃在中間做第三者。
費揚推開門，陽光籠罩過來，照得人暖洋洋的，全身的細胞好像都活躍起來了。
在屋裡待時間長了，突然這樣還有些不適應，費揚抬手，微微擋了擋眼睛。
小豹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跟著出來了，門口的一小塊鵝卵石地麵被曬得溫熱，小豹子舒服得趴在上麵，眯著眼睛，一臉享受。
費揚是第一次好好打量這條街，雙車道的老路，水泥路麵有些坑坑窪窪了。
路兩邊都是粗壯高大的法國梧桐，冬天正是禿頂的季節，高高的樹枝上掛著密密麻麻的一串串紅色小燈籠，大概是去年過年時拴上的，經過一年的風吹日曬，紅色已經有些發舊了。
左邊是一家老年女性服裝店，外麵牆上了掛滿了樣品衣服。
右邊是一家餃子館，掛著廣告牌——媽媽的味道。
對麵正對的門店是‘天下第一油條’，名字非常拽，門頭上的油條圖案看著很誘人。
不過這個點沒開門，費揚好久沒吃油條了，想著明天早上可以不做飯，來對麵嘗嘗。
夾著油條的兩家店是理發館和水果店，再往遠處看去，都是些小門頭，小店麵，看起來有點舊，與這條街的年歲很搭。
費揚掃完一圈，心中大概有數，這附近是一個中老年群體居住的地方。
遠遠的，一個短發女孩被旁邊兩個紮馬尾的架著，一瘸一拐地朝這邊過來了。
大概就是【學習使我快樂】的同學了。
費揚提前把兩扇玻璃門都推開，方便越來越近的三位進去。
走近了，就能看到中間被架著的短發女孩神色痛苦，眉頭緊皺，微微抬著的右腳不時碰到地上，就哎呀啊呀地叫。
左邊穿粉色棉服的小姑娘看了看門頭，又看了看費揚。
“請問您就是神醫嗎？”
費揚點頭，“我是費揚。”
“神醫，救我，要疼死了！”短發女孩被架著，拳頭攥得緊緊的，硬是從牙縫裡擠出來幾個字。
“進去吧，去床上坐下。”
三個女孩歪歪扭扭地擠進去，門有點小，幸好三個人都瘦，不然能卡在門框上。
費揚跟著進去，要關門，突然瞥到懶洋洋趴在鵝卵石上享受的小豹子，“你不進來嗎？”
小豹子聞聲，還是那個懶洋洋的樣子，都沒回頭看費揚，搖了搖頭。
外麵如此舒服，他才不要進去，被一群女人調戲，還總企圖想要摸他。
費揚想了想，沒關門。
小豹子太小，開門力氣不夠，彆一會兒再忙起來，忘了點，外麵冷了，孩子卻進不來。
短發女孩坐在診療床上，費揚手消毒後過來蹲下。
“來，把鞋脫了。”
“襪子也脫了吧。”
女孩自己不方便彎腰使勁，旁邊的同學剛要脫，被女孩一把按住胳膊製止，“那個！直接穿著鞋看不行嗎？”
費揚搖頭，“脫掉診斷複位比較準確。”
眼看同學又要上手，女孩麵色尷尬，“我怕一會兒殺了你們......”
費揚：？
同學A：？
同寢室的同學B：......反正我是百毒不侵了QAQ
“那個，我腳很...臭...又酸又臭的...”
費揚神色如常，“沒關係，我可以一塊給你治了。”
崴腳女孩：！！！
“真的嗎？！神醫！腳臭你也能治？！”
費揚點頭。
“那...脫吧...”崴腳女孩對寢室同學道。
小豹子小肚皮趴在微暖的鵝卵石上，悠閒地享受午後的陽光，路上行人稀少，正好沒有打擾他的。
咦？
什麼味道？
小豹子鼻頭嗅嗅。
雖然不是一種類型的臭味，但是，比他早上拉的屎殺傷力還大！
感覺太陽都要被殺死了，陽光瞬間弱了一些。
小豹子循著味道回頭，去尋找這個把他打敗了的味道。
頭剛一伸進玻璃門裡邊。
哎呀~
馬上一個箭步退出來。
嘔......
他對低等小倉鼠的忍耐力可以，但是異味，他真的不行，早上被自己也是臭到吐。
崴腳女孩非常不好意思。
生化武器致命也就罷了，神醫居然用手握著他的臭腳，抱在懷裡。
真是感動到想哭。
這是什麼樣的神仙大夫啊！
費揚試了試，踝關節外側，兩處小關節錯位，已經有點積水了。
輕輕活動著腳踝，找到最放鬆的那個時刻，費揚哢哢兩下，將關節複位。
“啊——”
崴腳女孩驚得叫出聲來。
嚇得旁邊兩個同學也是一哆嗦，“疼嗎？”
聽著骨頭哢哢的聲音，她們都覺得疼。
女孩搖搖頭，“不疼啊。”
同學AB：......
那你叫什麼？
費揚洗手，消毒。
腳臭和體質有關，而飲食直接影響體質，這類患者一般喜吃辛辣油膩食物，不喜青菜，加之經常熬夜，通常也容易伴隨有口臭。
體質影響內分泌，影響足部微循環，循環不暢，才會發出巨大異味。
當然，輕度腳臭排汗也是身體健康的一種標誌。
費揚拿著酒精棉和針灸針過來，在女孩的腳部消毒，然後找到湧泉穴等幾個足部大穴開始下針。
等待的時間裡，費揚問：“是不是不太吃菜？”
女孩還沒說話，旁邊的同寢室室友頭點得像小雞啄米一樣。
“是不是平時愛吃肉，愛吃辣？”
同寢室友：嗯嗯嗯！
“是不是經常熬夜？”
同寢室友：嗯嗯嗯！
崴腳女孩：......
原來我室友好關心我呀QAQ
費揚點頭，依舊蹲著，對崴腳女孩道，“以後要多吃青菜，少食油膩，少熬夜。”
崴腳女孩看著神醫又是蹲著，又是抱著自己的臭腳不嫌棄，當然神醫說什麼就是什麼！
“你看這個地方。”費揚指了指前腳掌中心處紮針的地方，“以後每天晚上用熱水泡腳半個小時，然後曲起食指關節處按壓這個地方10分鐘。”
哦哦。
崴腳女孩點頭。
學著費揚的姿勢曲起食指。
“就按這一個地方就行？”
“恩，湧泉穴是主足底暢通的大穴，你自己按，這一個就夠了。”
“另外，每周用花椒煮水一次泡腳，可以幫你調理身體。”
穿粉色棉襖的同學A：“神醫，那我可以也用花椒泡嗎？我也想調理身體，讓自己身材更好更漂亮。”
費揚：......
“你一等，我給你把脈看看需不需要。”
同學A：哦。
起針之後，費揚再次洗手消毒。
他不是聞不到臭，醫生沒幾個不潔癖的，他也不例外。
但是，做了這一行，就得對所有的病人一視同仁。
這是他進醫學院，老師講的第一堂課的第一句話，他一直牢記在心。
同學A湊過來，“神醫，你看看我。”
費揚伸手給她把脈，隻把完一隻，就淡然道，“你不需要，你身體很好。”
同學A被神醫親自鑒定了身體好，興奮地兩眼冒光，“真的嗎？”
費揚點頭，“你一定不挑食，還經常運動吧？”
同學A驕傲地點頭，“我按1:1:2的比例吃主食、肉、青菜，然後我還每天做瑜伽，我還經常遊泳，今年還參加了半馬。”
“很好的習慣，保持下去。”費揚微笑。
同學A瞬間有了今晚要做三套瑜伽的激情！
因為心情大好，出門的時候，順手摸了摸門口小吉祥物的脖頸，跟她家的小狗狗一樣可愛！
小豹子眯著眼睛都快睡著了，被摸了脖子，本能地發出舒服的咕嚕聲，惹得小姐姐又忍不住摸了兩下。
不對！
小豹子突然清醒過來，一歪頭，正對上其他兩隻也蠢蠢欲動的魔手。
神色清冷，發出嗤鼻聲，猛得從鵝卵石上起來，往後退了一步。
“不許沒禮貌，王子。”費揚跟著出來送，就看到這一幕，馬上叫住。
小豹子像是也知道，這不是在家裡，他要維護店裡的形象，於是瞥了一眼三個女人，越過費揚，自己回屋去了。
“見笑了。”費揚對三個女孩道。
“他叫王子呀？名字也太帥了吧！”
“長得也帥啊！”
費揚笑笑，“以後占座注意腳下。”
“恩恩！”
目送三個女孩走遠了，費揚才轉身回去。
小豹子看三個鬨心調戲他的女人終於走了，趕緊從屋裡衝出去。
天知道剛才他在屋裡是怎麼忍下來的！
他從小都是被香氣四溢圍著的好不好！
費揚看到一道影唰得從自己眼前閃過......
撒了足量的消毒水之後，屋裡殘留的異味被蓋過去了，但是小豹子趴在門口的鵝卵石上眉頭依舊緊皺，這種濃重的醫院的味道，他不喜歡......
哥哥就是在這樣的味道中離開他的。
哥哥——
腦海中突然冒出哥哥，但是卻記不起來哥哥的樣子，小豹子有些著急，努力去想哥哥的樣子，頓時頭痛欲裂，一爪子拍在鵝卵石上。
“哎，老楊，你這個小孩兒怎麼了？”
費揚耳朵尖，剛聽到一聲捶地的聲音，接著就聽見外邊有人說話，心下直覺不好，馬上跑出來。
就看到小豹子抱著頭，在地上打滾。
費揚趕緊衝過去，把小豹子抱起來，小豹子神誌有些不清，緊緊閉著眼睛，頭痛欲裂，用力掙脫。
兩人在掙的過程中，小豹子的爪子一下子撓到費揚的左手虎口處，血珠子一下子就滲出來了。
費揚沒感覺到疼，硬是把小豹子抱了起來，轉身衝進了屋裡，一把帶上門。
把小豹子放到床上，著急地去拿酒精和針灸針，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杯子，幸好扶得及時，才沒有掉下去摔碎，但水還是撒了一桌子，順著桌邊往下-流，費揚也顧不得了。
低頭看到虎口處的血跡還在往外滲，隨手剪掉一塊紗布，胡亂纏了纏攥住，再抬頭，小豹子已經暈在了床上。
費揚趕緊兩步過去，熟練消毒、下針，小豹子就像一塊軟踏踏的布一樣，失去了平日的生機。
過了有10分鐘，針灸對穴位的刺激足夠，費揚再次撚動百會穴上的針轉動時，小豹子眉頭一皺，眼皮動了。
費揚長舒一口氣，逐一撚動各個穴位上的針。
又過了有一刻鐘，費揚起針的時候，小豹子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神有些迷茫地看著頂棚，呆呆的一動不動，很疲憊的樣子。
費揚洗手之後倒了一杯溫水，特地加了蜂蜜。
“好點了嗎？”
小豹子聞聲，慢慢轉動眼球，看了一眼費揚，不過眼睛裡沒有什麼反應。
費揚坐在床邊，一手輕輕插進小豹子的脖頸下麵托起來，小心地喂小豹子水。
小豹子的鼻頭有些乾紅，不是原本的濕潤色澤。
就著費揚的手，少有的乖巧時候，機械地一口一口地喝水，沒有一點神采。
喝完之後，費揚扶著小豹子躺下。
把水杯放回去，回來看到小豹子，還是眼神很直。
這是失憶後記憶開始重現，衝擊大腦皮層後的正常表現。
第一，證明他這一階段的治療是有效的。
第二，小豹子恢複記憶隻是時間問題，離開他也隻是時間問題。
費揚看著小小的孩子這樣的表情，雖然見慣了生老病死，卻依舊發自內心的心疼。
費揚推掉了下午所有來看病的病號，表示了抱歉，並承諾明天上午過來一定給打折。
病號們雖然有點惋惜，但看神醫的孩子病成這樣，需要神醫照顧，也是很理解。
小豹子又睡了一覺，直到下午四點多醒過來，氣色才好了起來，要水喝。
喝完水，狀態更好了，就是身子有點發軟，但費揚把脈來試已經沒什麼問題了。
“你聽話，我給你按摩一下，會舒服很多。”費揚知道失憶症發作之後會全身酸麻，但是小豹子又最不喜歡被人動，所以隻好提前先講好。
不過好在，這個孩子雖然脾氣倔，但是很能聽進去道理，聽他這麼說，雖然沒點頭，但自己伸手的時候，他也沒抵觸，任由自己給他從頭開始按摩。
按摩是中醫最基本的入門技能了，順著經絡和肌肉輪廓，由輕到重按摩疏通，刺激穴位，鬆緩肌肉，加快血液流通。
日常掌握，可以預防很多疾病的發生，是養生的重要方法之一。
費揚的手法自然是千錘百煉，從頭開始，準確按壓到各個酸麻的穴位，小豹子眯著眼睛，忍不住哼哼了兩聲。
很奇怪的感覺，跟針灸不一樣，微痛中又帶著爽，還想要還想要的那種感覺。
頭連著頸椎，頸椎連著胸椎、腰椎，費揚熟練的按摩，按得小豹子舒服得直哼哼，手越來越往下，越來越往下，馬上要到屁股了。
小豹子：！
瞬間清醒。
都說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其實，豹子的屁股，也是摸不得的QAQ
小豹子猛得跳開，眼神警惕，費揚愣了一下，手舉在空中。
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難得的哈哈大笑，朝小豹子勾勾手指頭。
“怕我褻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