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程度不亞於轟然爆炸後耳邊什麼也聽不見了,宋醉後知後覺意識到對方不喜歡亭亭這個稱呼。
當他緩緩轉頭望見男人冷漠的神色,默默在心裡糾正了這一念頭。
應該是相當不喜歡。
對比之下看來還是叫阿亭好了。
“你不喜歡的話我不叫你亭亭了。”宋醉沒察覺自己又叫了遍亭亭,隻感覺周圍的空氣愈發冷,像是空調開到十六度睡在木地板上。
男人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他麵前,他做好了萬一對方敲他額頭他好應對的準備,以防自己慣性反應把阿亭揍趴在地上。
可預想的敲額頭並沒有出現,男人隻是離開了教室,宋醉反思自己把阿亭的性子想得太壞了。
他準備吃完剩下的炒酸奶離開教室,低下頭發現手上空空蕩蕩的,完全沒有杯子的蹤影,原來阿亭臨走還捎走了他的酸奶。
宋醉望著對方遠去的背影久久無言,他還是第一次見這麼記仇的人,可能名字裡有個亭字的人心眼都不大。
可惜他那杯五十九元高價買的炒酸奶要進垃圾桶了,自己隻是短暫地擁有了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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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低調的林肯停在教學樓下,賀山亭坐上車的後座,長腿支在精細豔麗的伊斯法罕地毯上,神色如平靜的水麵沒有絲毫波瀾。
“董事們都在打聽什麼時間召開處理陳明的會議,看起來所有人都想同陳明撇清關係,原本同陳明交往密切的王中冶也稱病不出了。”
鄭秘書在座位上誠惶誠恐彙報著工作,唯恐自己說錯了什麼招致自己老板不快。
男人這副模樣很難讓人猜出心思,他們大多數時間也摸不清賀山亭的想法,好似做什麼都隨心所欲。
他擦了擦額上的冷汗,在賀山亭身邊工作壓力不是一般的大,他還算是跟在賀山亭身邊的心腹,難以想象彆人麵對賀山亭的壓迫感。
而賀山亭隻是慢條斯理舀著手裡的酸奶,還是搶來的東西好吃,省得那隻小崽子時不時張口咬人,不怎麼疼但氣人。
鄭秘書的視線落在賀山亭手上的塑料杯上,心裡翻滾出驚濤駭浪,這是他們老板會用的東西嗎?
倒不是說賀山亭有多環保,他們老板除了每年向國內外環保組織捐款避稅,平時和環保扯不上半點關係。
他在賀山亭身邊的時間沒有方助理長,但也知道賀山亭在生活上有多講究,餐具一水的銀質,從不會用塑料這種工業製品。
鄭秘書當然不會像方助理般以為他們賀氏要完了,他隻是欣慰自己這位出身顯赫的老板終於開始學會艱苦樸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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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許寧和白問秋往白色建築物外走,白問秋試探著問:“我們都送了這麼貴的畫,你小叔應該不會計較了吧?”
“我小叔家的藏品有一整個博物館這麼多,這張畫根本不算什麼,有張達芬奇的手稿那才叫珍貴。”許寧壓低吉音說,“至於會不會計較還得看我小叔的心情。”
他從小生活在爸爸的耳提麵令下,明白得罪誰也不能得罪自己這位小叔。
他這次花光零花錢買了這麼名貴的畫,一來是為了幫白問秋求情,二來也是怕他小叔遷怒到自己家,雖說他不成器可知道不能連累家裡。
聽到許寧的回答,白問秋微不可察皺了皺眉,兩人正要走出去時他停住腳步,在建築物的大門邊站定。
“你怎麼不走了?”
許寧疑惑地問道。
“我有個重要電話要接,怕車上信號不好待會兒走。”白問秋笑著說,“你先回去吧。”
許寧點了點頭轉身離開,如果是平時他肯定會陪著白問秋,但下午他學校還有課。
理論物理這個專業不是人學的,不僅對物理水平要求高,還對數學水平要求高,他不求自己成績有多好但求彆掛科。
當許寧離開後白問秋沒有接聽電話,而是在仆人懷疑的注視下回到了房子內部。
雖然是許寧拉著他來賠罪的,但他在來的路上也想清楚了,賀山亭沒有對他們家發難僅僅因為騰不開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