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對方不是窮得住爛尾樓, 宋醉肯定連夜買票跑路,這完全是個花錢的無底洞。
片刻沉默後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儘可能聲音輕地委婉提醒:“這個要求會不會太高了呢?”
男人投來視線。
“你一個人沒必要住兩百平米的大房子。”宋醉絞儘腦汁說服, “五十平米的小房子夠住了, 書架可以擺在客廳裡,置物架擱在玄關邊,單獨的書房和展覽室太浪費。”
中介也在邊上幫腔:“是啊, 兩百平的房子沒個三四萬租不下來, 這房子一個月隻要兩千九的租金。”
雖然租金越高他收的提成越多,但能聽出宋醉沒什麼錢, 三千以下這個價格區間是最容易成交的。
宋醉抬頭向對方望去,他本以為阿亭會懂事說就要這個房子吧住一住沒關係的。
然而男人的臉上寫著我怎麼能住這樣的房子, 意識到他的注視還稍抬了抬下巴,神情極為理所當然。
他看得太陽穴直往外跳了跳,按捺住奪門而出的想法:“七十平米不能再多了。”
在太陽落山以前中介帶他們看了最後一套房子, 房子在北門附近的一個老小區。
“麵積七十五平米。”中介特意強調了麵積, “是同等價位下最大的房子了,兩室一廳,一個月隻要三千。”
宋醉跟著中介走進門, 這間房子同前麵的房子不能比, 牆麵斑駁顯然年頭已久,天花板上的吊燈積了層厚厚的灰,唯一的優點大概就是便宜了。
“因為房齡確實太老了,樓裡大都是租不出去的房子, 平時住著會有點冷清。”中介誠懇把缺點說了出來。
儘管房子冷清破舊,但宋醉莫名喜歡這套房子,因為客廳有一整麵環形窗戶, 落日的餘暉灑在窗戶上如同鍍上金粉。
他摸了摸衣服下的玉墜,他喜歡有陽光的地方,像是夏天從未離去。
他回頭望向阿亭,男人站在門邊顯然連門都不肯踏,他對阿亭的大小姐作風習慣了。
宋醉迅速跟中介敲定合同,房東似乎也急於把這套老房子租出去,租金押一付三,不到一小時就簽訂了合同。
簽完合同就是說服阿亭搬家,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為男人站在門外沒有要進來的意思。
他隻能耐著性子勸:“也沒說你一定要住這地方,隻是先去把爛尾樓裡的行李拿到安全的地方。”
宋醉想了想點名說爛尾樓好像不太尊重,糾正了自己的說法:“去你家把行李拿到安全的地方,比如說租的這個房子。”
男人的氣息慵懶。
“沒有行李。”
聽到這個答案宋醉警惕豎起耳朵:“你家裡總該有東西的吧?不可能什麼行李也沒有,不然你平時吃什麼用什麼。”
賀山亭難得停頓了片刻,最後平靜說了句好,接著出門撥通了鄭鋒的電話。
鄭秘書接到電話時正在整理會議記錄,他立馬在電話裡彙報:“您囑咐我買的房子都買下來了,今天聽消息說那一片要開發產業園。”
外麵都在傳賀氏背景深,前腳買下一個片區後腳政府就宣布開發產業園,光是拆遷款便上億,隻有他知道他們老板隻是大半夜心血來潮。
果不其然電話那邊的男人沒有把這個消息放在心上,壓著嗓音說:“把一樓的房子裝修了。”
鄭秘書聽到這話眼裡露出濃濃的驚訝,他們老板不會真想去爛尾樓裡住吧,那房子他今天去看過,神仙建築師來了也救不了。
“您想裝成什麼風格?”
他在心裡盤算著賀山亭應該會喜歡文藝複興時期的建築風格,賀氏公館便是巴洛克風,善用動勢強調光線。
誰知鄭秘書聽到的是一句:“怎麼窮怎麼來。”
這可把他給難倒了,應該不會有建築師接這個案子吧?偏偏方助理休假聯係不上人,他隻能硬著頭皮帶上人跑去裝修,也不知道老板會不會滿意。
宋醉沒聽見門外的電話聲,他檢查了一遍水電後關好出租屋的門,對著收好手機的男人說:“我們走吧。”
賀山亭平淡嗯了一聲。
他們沿著上次的路走去,一路上的小路很多,宋醉自小在山巒疊嶂的西南長大,方向感比普通人要好不少,走過一遍的路他都能記得。
宋醉看著男人走進一個小巷,站在原地立馬指出不對:“應該不是這個方向吧?”
巷口的賀山亭瞥了眼手機地圖,哦了一聲,語氣不僅沒有一絲慌亂反而輕描淡寫。
“不小心走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