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突然被人敲響,將綠晚唬了一跳。她急忙快步走至門邊,開了門,就見隻李柴媳婦滿臉淒苦,雙眼通紅地站在門外。
“李嬸子!”見是她,綠晚略有些吃驚。
李柴媳婦見了綠晚,一把拉住她的手,眼角的淚就要落下來。
“綠晚姑娘,三小姐在嗎?”
綠晚急忙作了噓聲,拉著李柴媳婦下了石階,這才輕聲問道:“李嬸子,你找小姐,是為了青禾的事?”
提到女兒,李柴媳婦眼淚再也忍不住。當年女兒進三小姐院子服侍時,一家人還歡喜不止,隻道是女兒能服侍嫡小姐,以後隻怕有些造化也說不定。誰知三小姐竟是個不受寵的,他們是家生奴才,沒得選也就認了。誰知這麼多年兢兢戰戰服侍下來,一個惹三小姐不高興,多年主仆情也不念,轉眼就發賣了出去。
“綠晚姑娘,青禾素來和你好...你能不能求求三小姐,請她念在青禾多年服侍她一場,將她贖回來吧!”
見李柴媳婦泣不成聲地哀求,綠晚心裡也難受,誰還不知道三小姐的性情,她當時就跪著求過了,可惜打動不了她半分。
李柴媳婦見綠晚麵色為難,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兩行濁淚也流了下來。
“青禾他爹,給儘了銀子,又說儘了好話,那伢婆子才將青禾的下落告訴了我們,竟是被賣進了醉芳樓!”
綠晚心中一驚,緊著又是一涼,醉芳樓...
地上的李柴媳婦低低地痛哭起來,綠晚怎麼拉怎麼勸也不起來。她不禁心有戚戚,今日是青禾,明日說不定就是她綠晚了。
“怎麼了這是?”
突然的一聲驚得兩人連忙轉頭,就見三小姐正倚在門欄上,不知聽了多久。
李柴媳婦爬起身來,幾步跪倒在時錦麵前,打著哭顫哀求時錦將青禾贖出來,做娘的眼見女兒流落在那種醃臢地方,豈不是生剜了她的心嗎?
時錦麵色不改,心裡已經翻天倒海。她記起來了,她當時隨意寫了原主處置了身邊一個丫頭,也沒怎麼在意。可當她穿進書裡,當一個母親跪在自己麵前哀求痛哭,這種真實的親身體會,她才意識到她這個作者有多殘忍。
時錦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嚇得李柴媽媽以為她不悅,連忙收住了哭聲。
“這個...青禾這丫頭,這麼些天我也消了氣了,這次就饒過她吧。”說著時錦轉身,“進來說話。”
李柴媳婦是絕望得沒辦法了才來求她,本來就沒報太大希望,這會見她同意,喜得連連磕頭。
綠晚上前來拉起李柴媳婦,進了房內,就見三小姐已經坐下了。
“要多少贖身銀子?”時錦歪頭想了想,記起眼前婦人的名諱來,“讓李柴去贖青禾出來。”
李柴媳婦連忙又跪下,連連磕頭,“多謝三小姐!多謝三小姐!”
李柴媳婦一走,時錦起身走到梳妝台。她知道所有的銀子都裝在梳妝台上的一個木盒子裡。
果然梳妝台上角落處有個不起眼的雕木盒子,時錦打開,裡麵裝著一些碎散銀子和幾張銀票。時錦一扒拉全部倒了出來。銀票上寫的繁體字,連蒙帶猜地認完,一共二百多兩銀子。
時錦傻了。她倒是從來沒有設定過女配會有多少銀子,但是沒想到會才這麼點。不過想想也是,女配在家不受寵,月銀沒有被克扣也就算了,一個閨中女子哪來額外銀子呢。但是這點銀子要想贖人隻怕不夠。
時錦再看了看首飾盒,裡麵首飾也寥寥無幾,更沒什麼貴重首飾。
時錦算完銀子,不禁皺緊了眉頭,看來贖青禾的事,要另想辦法了。
院門口白天有婆子守著,晚上大門一關,從外麵落了鎖。這一方小小的院落,便是時錦的安身之所了。
時錦本想看書打發時間,奈何不識字,便隻能整日躺著度日。
日子過去,天氣漸漸熱了起來。
這天,因白天睡太久,時錦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正睜著眼睛盯著帳頂,突然東麵傳來‘篤篤’幾聲。
時錦一驚,慌忙坐起來,房間一片黑暗,憑她睜大了眼睛,什麼也看不到,隻得凝神聽著。
片刻,‘篤篤’聲又響了起來,不急不緩,極有節奏,在深夜裡分外詭異,讓人聽得毛骨悚然汗毛倒豎。時錦連忙一拉被子蓋住全身,警惕地看著東麵窗戶。
窗外的聲音停了一會兒,複又響起來,失了秩序,急促起來。
見那聲音不肯停歇,時錦定了定神,壯著膽子下了床,卻怎麼也摸索不到自己的繡花鞋,隻好光著腳,走到東麵窗下的書桌前。
近了更聽得分明,‘篤篤’聲像是打在她心臟上,血液都幾倒流起來。她摸索到桌上的一方石硯,深吸了一口氣,喝問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