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洵轉頭看向她,“舉人宴上,我爹受邀參加,看到我,就覺得我是他兒子。”
“啊?為什麼?”聽宋洵話中有幾分戲謔,時錦驚詫,認兒子這麼隨便嗎?
“因為我和他長得有八分像。他就單獨將我叫到一邊,詢問身世。我五歲被我娘撿到,聽我娘說,當時我泡在水裡,她還以為我死了,叫小廝救了我上來,沒想到還有一口氣,後來救活之後,她也沒有孩子,就將我領養了。因為在水裡泡了太久,我全然不記得以前的事了。”
時錦點點頭,看來是親兒子沒錯了。這緣分也當真是奇妙。
宋洵提到他養母的時候,聲音變得很柔,滿是緬懷。
“我聽說你養母是宋姨娘的姐姐?”
宋洵點點頭,嘴角緊抿,似乎不願多說。
時錦以前就覺得宋姨娘待他好像不很好,這會子見狀,也就按下不提了。
“我們,還去遊湖嗎?”宋洵問道。
“去啊,為何不去,難得出來一次。”
宋洵的耳朵就紅了。
被她這麼一戳穿,宋洵好像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儒雅溫潤,又有些羞澀懦弱。
他估計也有些討厭這種過去的樣子,所以一夜成了另外一種模樣。
時錦沒問他要怎麼處理和時卿的事,他自己心裡是門清的。
兩人到了城北,湖邊有畫舫供租用。
湖邊長著半畝寬的荷花,荷花已經凋謝,剩下一個個大如拳頭的蓮蓬,惹人喜愛。
時錦看了一眼宋洵,可惜不是李尤在這裡,不然兩人租一條小舟,親自采蓮,如何不美。
宋洵租好一艘畫舫,幾人便上了船去。
畫舫是四麵垂著紗簾,人坐在船上,很是涼快。
船上還有茶爐,茶具,還有品質不算好的茶葉。
今天風和日麗,湖麵上畫舫甚多,畫舫也有好有壞,有大有小,上麵的人,不是權貴就是商賈。
宋洵規規矩矩地坐在一旁,目光也並不落在她身上。
湖麵波光粼粼,不知是哪艘畫舫上傳來琴音。時而縹緲,時而嚀叮。細細碎碎,嘈嘈切切。
時錦耳朵追著那琴音,宋洵不聲不響地生起了火,煮上了茶。
兩人以前都沒有遊湖的經驗,也都不是有心要來遊湖,所以什麼東西都沒備。船上的東西是很多人用過的,所以茶煮好,擺上兩人麵前,誰也沒喝。
時錦注意到一艘高大華貴的畫舫,這種畫舫一般都是自家建造的,出租的沒有這麼華貴的。
想來應該是臨川哪位大員家的家眷。
想到這裡,時錦一歎,同樣是大員家的子弟,這待遇怎麼就差這麼多呢。她還整天為自己的前途發愁,彆人聲色犬馬,樣樣都有。
“三小姐似乎有心煩之事?”
時錦道:“誰沒有些心煩事呢。”
宋洵一笑,“也是。”
他現在看著風光,不也有大堆心煩事嗎?他一回到齊家,除了父母歡喜,其餘人,沒一個歡迎他的。冷不丁冒了出來,還成了名正言順的家產繼承人,誰都視他為眼中釘,就連父母,雖說是親父母,但是這麼多年的情分缺失,不是一日兩日能補起來的。
“說起來,我還得謝謝三小姐。”
“謝我做什麼?”
“當日若不是三小姐,我可能早就餓死了。”宋洵道。
“你不該謝我,銀子也不是我的,你該謝的,是...”
時錦話還沒說完,宋洵打斷了她。
“我不會成為你姐夫的。”
看著宋洵臉上的決絕,時錦覺得他說的是真的。
兩人說著話,倒沒注意到外麵。
那艘最華麗的畫舫朝他們這劃了過來,兩船相並的時候,對麵甲板上一人縱身一躍,就跳到了時錦他們這艘船上來。
外麵劃船的船夫叫了起來,“你是誰?怎麼上了我們船上來。”
那人沒說話,推開攔路的船夫就進了艙中。
“錦兒!”
時錦聽到聲音轉頭一看,就見李尤臉色凶巴巴地朝她走過來。
外麵的船夫見是認識的,就散開了。
宋洵不認得李尤,見他一臉不虞,怕他對時錦不利,連忙起身擋在時錦身前。
時錦見李尤臉色不好,連忙從他背後繞了出來。
“沒事沒事,這位是...”
“我是她男人!”
不等時錦說完,李尤微一仰頭,睥睨地看著宋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