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錦睜開朦朧的眼睛, 車廂裡很暗,她一時看不清眼前的人。但是一股熟悉的味道鑽入鼻腔,心倏地就安下來了。
她抬起手, 李尤握著她的手臂,將她拉了起來。
“到了, 下車吧。”李尤輕聲道。
時錦揉了揉眼睛, 李尤將披風披到她身上, 細心地為她係好。
披風很大, 時錦穿著都及地了, 將她整個人包裹得嚴嚴實實的。
李尤拉著她的手, 出了車廂後,將她抱下車轅。
地上是鬆軟的積雪,因為山上人跡罕至,所以四處都是銀白一片, 樹枝上也堆滿了積雪, 幾將樹枝壓彎,偶有積雪落下的漱漱聲。
李順站在一旁,雙手籠在袖子裡。
“你進車廂去等著吧。”李尤對李順道。
李順應下。
李尤拉著時錦往山上走。
地上偶有幾處有一串串竹葉、梅花的印痕。兩人所及之處, 留下了一大一小的兩串腳印。
李尤的手很暖,他的體溫通過兩人相執之處傳過來,身上的披風似乎留有他的體溫一樣,熱得時錦臉都在發燙。
山上鬆柏居多, 臨山俯視而下, 臨川城儘收眼中。但建築在現在看來都沒有區彆了, 不管是豪門大院也好,簡陋茅屋也罷,全都隱在了白雪之下。
萬物在白雪之下,沒有門第窮富之分,難得一見的和諧。
兩人在一棵鬆樹下停下。
他依然將她整隻手掌包裹於掌心之中。
時錦看向李尤,他的臉在白霧哈氣中,有些若隱若現,鼻頭略有些紅。
她走進一步,將兩人相握的手,拉至披風之下。
山上一片素白,時錦不是什麼山水詩人,對這種景色沒有什麼特彆的感觸。但是有了身邊人就不一樣了。
冬天太冷,他卻很暖。
時錦掙開李尤的手,往遠處跑了幾步。
李尤疑惑地看著她。
卻見時錦突然彎腰從地上捏起一團雪,隨意地揉了幾下,抬手就往他這邊擲了過來。
‘啪’的一下,雪球在李尤的臉上撞成碎塊。
不等李尤反應過來,一個個雪球接踵而至。
李尤猝然跳將開來,隨手在地上捏了小雪球。
“好啊,膽子不小,偷襲我。”
說著李尤就將手裡的雪球朝時錦擲了過去,力道很輕,精準地落在了時錦的披風上。
時錦嫌披風太重,邁不動步子,便將之解開了,隨手扔在了一旁。
“打我呀,打我呀。”時錦躲在鬆樹後麵,朝李尤做了個鬼臉,做完就縮了回去,躲過了李尤的雪球。
時錦的雪球可一點餘力沒留,落了不少雪進脖子裡,但陪她玩得興起,李尤也沒感覺到冷。
時錦再次伸出頭,想確定李尤的位置的時候,前麵空無一人,她手裡捏著雪球,正伸著脖子張忘,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大聲誒了一聲,嚇得她啊呀一跳。
轉過身,是李尤紅撲撲的臉。
時錦扔下手裡的雪球,雙手在他胸前撲打了一下。
“乾嘛呀,嚇我一跳。”
李尤伸手將她雙手握住,“不玩了,看你手冷的。”
因為一直捏著雪球,她的手,冷得徹骨,纖細的手指凍得通紅。
李尤的手,卻還是暖烘烘的,被他握在手裡,很舒服。
時錦抬起頭,見李尤直愣愣地看著她。
“怎...怎麼了?”他突然這樣看著她,時錦略有些不自在。
“你看你,嘴唇也凍得烏青了,我幫你暖暖。”
時錦還來不及說話,李尤的臉就壓了下來,火熱的雙唇,貼在了她冰涼的唇上。
她背靠著鬆樹,李尤的氣息不停地撲在她臉上,雙手還被他握在胸前。
良久,李尤離開了她的唇。
“怎麼樣,暖和了吧?”李尤笑問道。
“我覺得...”時錦含笑,“還差點。”
李尤看著她水潤的雙眸,忍不住撲哧一笑,將她攬在懷裡,低頭含住她柔軟的雙唇。
時錦微抬著頭,閉上了雙眼。全部心神,都被唇上的廝磨纏綿吸過去了。
偶有飛鳥撲哧,漱漱驚雪,驚不醒沉溺在愛河中的兩人。
臨近中午,兩人下山。
身後的鬆樹下,立著兩尊雪人,緊緊地相貼在一起,雪人身前都有用樹枝刻的一個名字。
........
時錦回府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兩人從山下下來,還去酒樓吃了午飯。
冬天天黑得早,不過酉時,天就開始落下夜幕了。
時錦喝了兩杯果酒,白天在山上待了太久,喝酒驅驅寒。
房裡炭籠裡燃著炭火,東麵窗戶微微打開了一些。
青禾坐在榻上,手裡的褻衣,已經開始收尾了。
時錦也坐在一旁,手裡拿著一隻青緞靴,用錐子費力地上著線。
“小姐,上線我來就好了,這鞋麵鞋底都是您做的,心意也到了。”青禾見她上得費力,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