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背靠背綁著, 甄靈看著不到她的臉,卻也清晰的能從安雨的口吻中聽出她的得意洋洋,甄靈實在不懂在這種詭異的情況下有什麼可高興的。
在她醒過來之後,自然早在心中對整件事做出了一番分析與總結。
無論是意外被襲,或者是安雨的出現, 以至於現在被綁在一起的情況都說明現在的情形對她而言是極為糟糕的。
很顯然, 這場同學聚會是假的。
班佳音也存在很大的問題。
但整件事背後到底存在什麼陰謀和目的, 甄靈現在還不能確定。
她與班佳音無冤無仇, 對方為什麼要騙她把她綁起來?
安雨的突然出現又是怎麼回事?
是一場鬨劇?
或者是班佳音安雨聯合起來想要製造一場戲來洗白自己?
那班佳音為了什麼, 安雨怎麼打動她的?
難道班佳音真的意圖不軌,安雨是無意中被牽連?
那她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如果班佳音想要對付的人是她,肯定不會走露風聲。
這些疑問她不能直接問, 以安雨跟她的關係,自己慌慌張張的去問,安雨肯定會跟自己對著乾。
所以一方麵裝作不信任, 一方麵挑釁, 最容易套取信息, 以甄靈對安雨的了解而言, 安雨的演技沒那麼好。
她騙的了彆人, 騙不了最了解她的自己。
所以當看到安雨這幅喜形於色的樣子,好像覺得自己的智商高過她的時候, 甄靈沒有得意或鄙夷, 這代表情況比她想象的要糟糕。
這不是安雨和班佳音聯合起來的鬨劇, 可能問題真的出現在班佳音身上,可為什麼呢?
那邊,安雨陰測測的嘲諷開來:“怎麼樣,傻了吧你。”
“這屋子裡隻有一個傻子,你說會是誰?”甄靈毫不留情的嘲諷道,“我頂多算是一著不慎被蛇咬,你是看見陷阱往裡鑽,你自己說呢。”
這話一出,安雨頓時憋紅了臉,她脫口反駁道:“我又不知道怎麼回事!”
“我在食堂聽你說要參加什麼同學聚會才跟過來的,哪有這麼早舉行班級聚會,所以我才跟著你,一路上我看你坐車的錄像就不對勁,去那麼偏的地方,還是彆墅,我以為你是跟彆人在一起我才——”
她倏然止住了口,對於接下來的話有些難以啟齒。
這下甄靈全明白了,涼涼的哦了一聲,“你是覺得我利用班級聚會的借口出軌了,想要找到證據然後放到校園貼來個‘劇情反轉’是嗎?”
安雨緊緊的抿住唇,羞辱與懊惱讓她一言不發。
事實上,如果甄靈剛醒來就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為什麼會出現的話,安雨肯定會樂於看到她慌張的模樣,不會將實情脫出。
而且她確實還隱瞞了一件事,一件即使被甄靈激怒嘲諷,也羞於將這件事說出口的內容。
基本上現在,甄靈已經徹底弄明白安雨出現的原因,而且可以確定沒有什麼惡作劇使詐的成分,那現在最有問題的就是班佳音了。
把她電暈的人應該就是她,綁了安雨的人也是她,班佳音到底要做什麼?
“喂,我們關了多久了?”鑒於身邊所有的東西被拿走,屋子裡沒有窗戶,隻有一盞燈的情況下,甄靈不能準確判斷他們到底被綁了多久。
“……幾個小時吧,我也不確定。”安雨不情願的回。
“得趕緊走。”甄靈繼續試圖掙脫兩個人一起綁著的繩子,從和安雨說話,試圖激怒她的時候,她一直在做著‘小動作’,原本怕這是一場安雨設計的局所以一直不敢有大幅度的動作,現在不一樣,起碼兩個人目的一致,她不會反對。
對於甄靈的掙紮而言,安雨這邊並不好受,兩個人綁在一起本就難受,甄靈一動,她身上的身子就在摩擦,尤其是手腕那裡,因為之前她自己的掙紮和叫醒甄靈等動作,她覺得那裡的肌膚已經在紅腫發熱了,現在更疼了。
“你彆扯了,我手腕疼,”安雨小聲抱怨,“這繩子這麼硬怎麼能解開。”
甄靈冷冷回:“你不試試怎麼知道,難不成就在這坐以待斃嗎?”
安雨自然有她不著急的理由,她雖然害怕,但心裡多少有幾分底氣,“就算繩子解開了門也鎖著啊,對了,我是要問你,你是不是得罪班佳音了,她才這麼對你,我告訴你,我現在這樣完全是被你連累的!”
“你為了洗白真是努力啊,我要不是被綁著,都忍不住給你鼓掌了。”
甄靈故意嘲諷安雨,她得把戲演下去,現在的情況,就算心中有了猜想,無論安雨或班佳音都是不可信的。
她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基於現代文明的保護,大部分人對安全是有安全感的,就像安雨,就算被綁也隻是慌亂害怕,沒有到恐懼癲狂的地步。
當然這其中有與班佳音熟悉,認為班佳音是想對付甄靈,和她無關所以才滿不在乎。
但甄靈不同,她從醒來到恢複體力,莫名的心底開始產生一股恐懼感,有一種熟悉的錯覺。
這種威脅的恐懼感令她的思維更加冷靜,她不能將命運交給其他人。
無論是寄希望於班佳音不會把她們怎麼樣,或者是或許有人來幫他們,這些都不行。
人首先要自救。
所以無論安雨怎麼抱怨,甄靈都沒有停止掙脫繩索的動作,即使她的手腕也已經紅腫發熱,甚至可能已經破皮滲血了。
在安雨再一次小聲喊:“你彆動了,我跟你說會有人來的,一會兒班佳音來了,你把話說清楚——”
嘎吱一聲,門鎖扭動,沒過幾秒有人推開了門,接著一股淡淡的香氣傳到鼻端。
甄靈抬起她,看到一身白裙的班佳音,她溫柔漂亮的臉上毫無表情,帶著一股陌生的陰森感,沒有了平日裡的親切可人,縈繞在她身上那股冷漠至極的氣息向兩人撲麵而來。
當班佳音出現,甄靈才知道安雨之前說班佳音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是什麼意思。
麵前的人絲毫沒有熟悉的親切感,眼前的人像是一隻褪去人皮偽裝的怪獸,露出真容時瞬間刺痛人的眼球。
甄靈清晰的品嘗到班佳音身上的惡意,震驚的同時,那股說不清的熟悉恐懼感再次浮上心頭。
這麼久以來班佳音沒出現顯然是在布置些什麼,而現在布置成功,計劃的下一步到她們了。
必須爭取時間!
還要從班佳音口中得到信息,起碼要知道她對自己這麼做的原因!
這樣才能找到突破口說服她放開自己!
因此,沒等班佳音先開口,甄靈主動說:“第二主角登場了啊。”她眼角眉梢帶著明顯的嘲諷,像是早看穿了他們的計策,根本沒把這些事放在心上,無形中將班佳音推送到比他們更高的位置,這樣能夠讓她降低心理防線。
剛才對安雨的一係列演戲操作就是為了現在!
她不確定這屋子有沒有錄音錄像設備,萬一她放鬆警惕和安雨說了實話,就失去了主動權。
計劃繼續進行,這時甄靈用手肘碰了碰安雨,提醒她:“第一主角該你說台詞了。”
“甄靈你腦子有病吧!”安雨快氣瘋了,看著一臉冰冷的班佳音又有些恐懼,“班佳音,音音,你和甄靈的事和我沒關係,你把我放開,你知道我和甄靈的關係,我肯定什麼都不往外說。”
班佳音涼涼的看了她一眼,臉上帶著幾分愧疚,紅唇輕啟:“小雨,你不該跟過來的,我不想這麼做,但你看到了,我也沒辦法。”
班佳音的拒絕令安雨的臉登時變得刷白。
她覺得事情開始失控了,心底原本篤定的地方在一寸寸崩塌。
“你、你要做什麼?”安雨顫抖著問。
班佳音停頓了下,似乎有些不忍開口,畢竟都是認識許久的熟人,她做了千百次的心裡建設,看到他們的臉還是無法無動於衷。
過多的猶豫無用,何必告訴他們結局呢。
一旁的安雨著急了,忍不住喊道:“這和我沒關係啊,你憑什麼關著我,我要報警,我不會善罷甘休的!”
班佳音用一種無奈的眼神看著她。
一邊的甄靈這次體會到安雨之前焦急氣怒的心情了,安雨這幾句話簡直相當於催促班佳音對他們做什麼好不好!
不會說話能不能閉嘴!
正當班佳音掏出手機時,甄靈再一次開口了。
“演的太差了吧。”她冷嘲一聲,適時打斷了班佳音的動作。
甄靈側頭瞥了安雨一眼,雖然看不到她的臉,但聲音足夠嘲諷:“安雨你這次都下了血本請到班佳音了,得好好發揮啊。”
“哭,必須哭,你的眼淚呢,你擅長的就是你的眼淚了,這時候不哭怎麼引起人的惻隱之心?”
“還有你,”甄靈看向班佳音,皺著眉頭訓她:“你是反派唉,都把我們綁成這樣了,你起碼得表現出你身為反派的氣質吧。”
她像個批評新演員的導演似的,愁的腦袋都大了,“你說你們倆,演技這麼差,怎麼能讓大家相信你們這出戲呢。”
班佳音將手機放回兜裡,饒有興致的反問了句:“你覺得我們在演戲?”
“難道不是嗎。”甄靈嗬嗬一聲。
安雨簡直要氣昏頭了,臉色通紅的怒吼道:“甄靈你個傻叉,到這個時候還演什麼戲,你還看不出來嗎,我和班佳音根本不是一夥的,她是要做了我們兩個!”
“做了我們兩個?怎麼,她還敢殺人啊。”甄靈毫不在乎的哼了一聲,對安雨說:“我來之前和人說過我是參加班級聚會的,這一點你都知道,我如果失蹤的話,第一個調查的就是班級裡的人。”
“我是打車來的,司機見過我,知道我去了哪裡,每一個都是人證,稍微一調查就知道了。”
“再說了,現在是法治社會,你以為殺人是什麼罪名,那都是死刑的罪!”
“現在多少社會新聞,出現案子三天內就告破抓到凶手,就算想報複,殺人犯法這種事能輕易做嗎?”
“大好年華一生葬送進監獄裡是什麼滋味?”
“從小到大吃了多少苦考上大學,父母為了培養孩子難道是讓人進監獄的?”
“彆逗了。”
她輕蔑的說著這些話,看似在反駁安雨,其實每一句都是說給班佳音聽的,而且確實有效,她每一句話音落下,班佳音冷漠的臉色就變得陰沉幾分。
這更讓甄靈心裡的焦慮增加,顯然班佳音是真的動了殺念。
可為什麼呢?
她做了什麼,要班佳音甚至不惜殺她?
甄靈設下圈套,狀似做出總結的模樣肯定道:“所以,這就是你和班佳音的一場戲吧,想嚇唬我,沒那麼容易。”
一直表現陌生甚至於冷漠的班佳音終於做出了她的第一個表情:蔑視輕笑。
隨著她輕聲一嗬,她也同時蹲了下來,這讓一直做小動作的甄靈不得不停了下來。
“甄靈,在認為你是傻瓜這一點,我不得不暫時和安雨站在同一戰線。”班佳音眯了眯漂亮的眼睛,隨著她的靠近,她身上那股香水的芬芳愈加明顯,甚至有些嗆。
“我總算知道,當初為什麼安雨能夠那麼輕鬆的把你鼓勵起來,雖然,她也是個徹頭徹尾的傻瓜。”
顯然,班佳音認為在場三人,她才是真正的勝利者。
魚,咬鉤了。
甄靈壓抑住心臟緊張的跳動,做出一個冷笑,“你就裝吧。”
“我想你還不知道吧,”班佳音勾起一抹微笑,一如從前般溫柔可親,“當初安雨私下傳播你的壞話,並不足夠抹黑你的形象,是出了那個撞衫貼才將事情鬨大的。”
“那個帖子,是我發的哦。”班佳音溫柔款款的說出了真相。
歸結於人性當中的虛榮,當一個人處於絕對的優勢時,自然想要對戰敗者炫耀自己的功績與優越。
這就是傳統大家嘲諷的‘反派死於話多’,可哪個反派能在自己心心念念的對手麵前不大肆羞辱對方一番?
畢竟一直爭鬥所作的一切就是為了看到對手失敗失意落敗的慘相,這是一場精神高`潮,在聰慧的人都無法割舍。
甄靈可以想象到班佳音得意、自傲,或是蔑視、嘲諷,甚至於怨憤的模樣。
可當她用溫柔可人的語氣說出她一直以來的謀算時,甄靈感覺自己後脖頸的汗毛不禁乍了起來。
這是絕對麵對恐懼時的生理反應。
事情有點出格了,之前甄靈以為這是一場惡作劇,或者是報複,但現在似乎真的事情在朝向最壞的方向奔去。
那邊安雨消化完這個消息,率先開口:“你、你為什麼?這是我和甄靈的事吧?”
她還不至於班佳音是出於當時兩人的表麵姐妹情,就暗地裡幫她。
“你以為我是幫你對付她?”班佳音挑了挑眉,“不,我一開始的目標是你。”
這讓安雨整個人出於懵逼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