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有沐浴露的清香,頭發軟在額前,硬茬茬的發尖還在滴水。一件白T恤短袖穿著,好像也不覺得冷。
佟辛看到他手臂,頓時倒吸涼氣。
兩隻胳膊上竟然都有紋身?
這一次她不害怕,反倒慶幸,太好了,這個新鄰居好像社會得更徹底。
佟辛的眼神很直白,將他從上到下掃了個遍,最後定睛在他臉上,似是打了個還不錯的分數。
霍禮鳴皺了皺眉。
佟辛語氣顯而易見的急促:“我同學遇到危險了,估計被揍得快死掉。你、你……”在霍禮鳴平靜的注視裡,她聲音漸小。
霍禮鳴直接道:“想找我幫忙?”
佟辛眼睛一亮。
就聽他淡聲說:“不幫。”
“快死掉了就報警。”霍禮鳴撂話。
他伸手要關門,情急之下,佟辛竟一把抓住他手臂,眼神望著他。
霍禮鳴:“……”
“鄰居應該互幫。”
“互助”兩個字還沒說完,霍禮鳴不太客氣地扒開她的手,“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佟辛被風撲了一臉,嘴角動了動,最後喪氣轉過身。
屋裡,霍禮鳴撩開窗簾往外看,佟辛纖細的背影速跑進夜色裡。十有八九是自己去解決了。
霍禮鳴皺了皺眉,拿起外套。
兩分鐘後,佟辛果然跑出了小區。一個要下雪的晚上,這邊又是小路,路上壓根沒什麼車,偶爾一輛出租車也是滿客。
佟辛裹著白色棉襖,小小一隻站在路燈下,神情急切,不斷地打電話。邪了門,等了十多分鐘,都沒見一輛空車。佟辛正無奈,一輛車亮了下雙閃,然後緩緩停在她麵前。
副駕駛的車窗滑下,佟斯年彎著頭,“辛辛。”
佟辛如獲大赦:“哥。”
她還沒開口呢,佟斯年語氣嚴肅:“不是跟你說過嗎,晚上不許一個人出門。同學有事,你可以給老師打電話,也可以告訴他們的父母。萬一真有危險,你一個人過去的後果會怎樣?”
“可鞠年年她……”
“那也應該量力而行。”佟斯年對妹妹這幾個相熟的同學略有耳聞,並且指出正確的方法:“我來幫你聯係老師,你先跟我回家。”
佟斯年很溫和一人,嚴肅起來,就是接近生氣了。
佟辛有點怵哥哥,就在這時,鞠年年的電話回了過來,懶散散、悠閒的,“對不起啊辛辛,我出門兒吃飯忘帶手機了……我們沒去,太冷了,楊映盟說他想打遊戲。”
佟辛無奈又無語。
佟斯年正眼開車,倒也沒再多說。
很快,佟辛意識到不對勁之處,“哥,你怎麼知道我要出去的?”
“物業電話打到我這,幸虧他提醒,不然真怕你出事。”
可物業又是怎麼知道的?
佟辛想了想,明白了。
這新鄰居怎麼回事兒?一大男人還喜歡打小報告。
白色現代車的尾燈消失大門,霍禮鳴才悠哉哉地從梧桐樹後走出來,漫不經心的神色不甚在意,最後手抄進口袋,走小路回家。
雪是半夜下起來的,簌簌作響,夜比平日要亮堂。
次日,霍禮鳴起得早,外麵白茫一片,他是南方長大的,極少有機會見到這樣的雪景。他跑到外麵,饒有興致地拍了幾張雪景,然後悉數發給了唐其琛。
今天周三,那頭應該是在忙。
取景框隨著他的手臂移動,鬆樹全白了,露出一點墨綠樹尖。然後是雪地上一串串的腳印,再然後……取景框裡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
佟辛穿了件鵝黃色的羽絨服,她皮膚白,小小一隻走得很慢。有所察覺,佟辛很快抬起頭看過來。一對上霍禮鳴的眼睛,立刻如臨大敵,像一隻炸毛的刺蝟。
霍禮鳴忽然想笑,這女孩兒有意思啊,演技自由切換,昨晚有求於他時,裝乖。沒幫她辦成事,又成今天這樣了。
他挑挑眉,腦海瞬間冒出三個字:
小渣女。
顯然,佟辛不知道他腦補這麼多,初見印象不好,昨晚吧,不幫就不幫,竟然還告狀。是不是混社會的了,忒沒仗義心了。
這個新鄰居,已經徹底打入了佟辛牌道德層的最底層。
她認真思考的樣子,過於嚴肅。霍禮鳴笑意更深,什麼表情啊這小姑娘。過了幾秒,佟辛還沒回神,雪色裡,萬物更顯安靜。
忽然,一聲巨大聲的——“吼!!”
佟辛嚇得隨之尖叫——“啊!”
她驚魂未定,一臉懵地望向罪魁禍首——霍禮鳴單手抄兜,微微歪頭,對她笑得似是而非。他的眼睛生得曼妙,換上這幅不正經的表情時,便寫滿了痞氣。
佟辛怒火頓時三丈高,“你喊什麼呀?!”
她很凶,但再尖銳的話帶了一個“呀”字,就變得奶凶奶凶的。
霍禮鳴抬了抬下巴,衝她後邊兒的方向。
佟辛回過頭。
一條超凶的流浪狗夾著尾巴快速遠離她身邊。
她愣了愣,把頭轉回來,霍禮鳴已經進了屋。
誤會新鄰居了啊……
佟辛甩甩頭,立馬扭正心態,那也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