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辛拿過手機,轉身跑出了巷子。她的心狂跳,剛被那男的“無意”摸過的手也跟沸水澆潑似的。
本以為這隻是一個插曲,兩天後,開始有一些歸屬地未知的號碼打佟辛的電話——
“這個月還錢。”
佟辛莫名其妙,“你打錯了。”
掛斷後,一個新號又打來,“掛你媽的電話呢!”
“我不認識你。”
“你是不是叫佟辛?清禮一中高二?薛明你認識吧?他借我們十萬塊錢,備用聯係人填的是你。”
佟辛懵了。
“死三八你他媽再掛電話試試,你在哪個班,你家地址,我們查得一清二楚。”
佟辛背冒冷汗,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欠錢的不是我,你們這是犯法的。”
“誰讓姓薛的填的是你號碼,他躲著不見人,那就你還!”
佟辛二話不說就把電話掛了,心徹底涼下來。
而薛小婉從那天起,就沒再來上學,班主任說她請假了。
那些騷擾電話不停往佟辛這兒打,她拉黑一個,立刻又有新的跟上。並且源源不斷的威脅短信轟炸,最可怕的,這些人能把佟辛的情況說得一清二楚,字裡行間全是伴隨真實信息的恐嚇。
佟辛把手機關機,心理陰影揮之不去。
她開始變得沉默,多疑,有時候鞠年年找她說話,她都半天沒反應。上下學途中,碰到那種打扮稍微新潮點的男性,佟辛都如臨大敵,心臟狂跳。
她沒碰到過這種情況,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天放學,她下公交車,正好有兩個二十出頭的青年站在站牌邊上抽煙。佟辛看向他們時,他們也正看著她。
佟辛捏緊手心,頓時頭皮發麻。她低下頭,加快腳步往前走。她側頭瞥了眼,呼吸一滯,那兩人竟然也跟過來了!
佟辛越走越快,他們似乎也在變快。
今天放學有點晚,天色沉降,路上沒幾個人。佟辛整個人都是緊繃的,她開始小跑,恐懼跟黑雲似的罩壓頭頂。
佟辛拿出百米衝刺的速度,不顧一切地狂奔,身後的倆青年竟然也跟著跑。佟辛捂住嘴,心裡懼怕。因為跑得太快來不及刹住,轉彎的時候,她直接撞進一個堅硬的懷抱。
霍禮鳴嚇一大跳,看清人後,急脾氣瞬間退潮,甚至有心情調侃兩句:“乾嗎啊這是,人體炸|彈同歸於儘啊?”
佟辛抬著頭,怔怔望向他。
霍禮鳴微微皺眉,看出她的不對勁,“怎麼了?”
佟辛急促道:“有人在追我!”
話落音,那兩青年有說有笑地從路口走過,走了幾步,又笑嗬嗬的互相追逐。
霍禮鳴有點沒搞清楚狀況,把頭轉回來看著佟辛。
不是追她的,不是要債的。佟辛失魂落魄,大汗淋漓,這麼冷的天,她像從水裡撈上來似的。她遊離不在狀態,直到聞見霍禮鳴身上淡淡的洗衣皂香。
悲傷委屈的情緒瞬間決堤,眼淚奪眶而出。佟辛在霍禮鳴麵前崩潰大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霍禮鳴沒有問原因,沉默了幾秒,聲音淡淡,“被欺負了是不是?”
穿堂風在路口穿梭了數個來回,帶走所剩不多的光亮,天色愈發陰暗。
佟辛把這幾天的經曆講了一遍。
四五分鐘後,霍禮鳴說:“手機給我。”
佟辛的手機這兩天一直關著,開機後,無數條短信震動而至,霍禮鳴掃了幾條,眉頭又皺了皺。
短信還沒彈完,電話就進來了。未知歸屬地的號碼,拉黑名單都沒用。佟辛眼神跳了跳,露出不知所措的怯意。
霍禮鳴按下接聽。
對方聲音十分暴躁:“我操|你媽的小婊|子!”
霍禮鳴表情平靜,大概是嫌臟了耳朵,掛斷,關機。
“那人名字叫什麼?”
佟辛回憶了一下,說:“不知道,但他妹妹是我同學,叫薛小婉。”
霍禮鳴點了下頭,然後踱步到一旁打了個電話。佟辛真是落下心理陰影了,他一走遠了些,她心裡就空了空,然後本能反應地走近他,像是尋求保護。
電話打完,到電話回過來,不超過五分鐘。
霍禮鳴看了眼微信上的地址,說:“人找到了。”
佟辛愣了愣,那幫要債的都找不到的人,他這麼快就能找到,除了神通廣大,再也想不出彆的形容。
她猶豫在原地。
霍禮鳴回頭看她一眼,平聲說:“沒事,跟著我,彆人欺負不了你。”
佟辛身上像綁了兩斤棉花糖,有點兒軟。等她再回過神時,不知是巧合還是方才太緊張而忽略,路口天邊,一顆不甚明亮的星星若隱若現。
而霍禮鳴,長腿闊步的,朝著那顆星星走。
—
薛小婉的哥哥在一個酒吧裡蹦迪。
霍禮鳴找著人,拍了拍他肩膀,拎著衣領把人給提了出來。
渣哥喝多了,迷幻不醒的,“你、你誰啊你!”
霍禮鳴按住他的肩,看著動作不大,但手臂發力,直接把人給按蹲在了地上。這份勁道,不容置疑。渣哥的酒醒了一半,也看清了三米遠處站著的佟辛。
“哦,是你啊小美女。”渣哥嘿嘿笑。
霍禮鳴身體一偏,把他視線堵得嚴嚴實實。他彎腰,拍了拍他的臉,一下一下的,問:“是男人嗎?”
隔得太遠,佟辛聽不清他們說什麼。霍禮鳴這個姿勢維持了兩分鐘,兩分鐘後,渣哥的臉色駭然一變。
該說的說完了,霍禮鳴直起身,朝佟辛走來。
“沒事了,回家吧。” 他微微低頭,對佟辛說。
佟辛突然的,腳底生了根一般,不想走了。
“嗯?”霍禮鳴皺眉。
佟辛抿了抿唇,握緊右手,指甲刮著手心。她小聲說了一句話。恰好馬路上有車鳴笛,霍禮鳴沒聽清,於是側了側臉,耳朵離她近了些,“什麼?”
佟辛:“他那天在巷子裡摸了我的手。”
霍禮鳴一頓,意識到這代表什麼後,臉色驟然一變,然後對佟辛說:“轉過身。”
“啊?”
不再重複,霍禮鳴掌心推了推她肩膀,把人給翻了個方向。
“不許回頭。”他聲音很低,很慢,但有一種不容置疑的魄力。
幾秒後,佟辛隻聽見身後傳來慘叫——霍禮鳴蹲在地上,狠狠兜了那男人兩耳光,然後飛起就是一腳:
“給爺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