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辛眼睛紅了,抱著哥哥不撒手。
佟斯年輕輕拍了拍她的臉,“乖,哥哥有空就來看你。”
佟辛進校門時還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頭。直到身影完全不見,佟斯年才說:“走吧。”
去機場的路上,霍禮鳴沒忍住問:“佟哥,我記得你說過,家裡希望佟辛學金融吧。怎麼學新聞了?”
佟斯年:“是,因為我家裡的一些原因。我媽不太支持她讀新聞。但這丫頭犟,填誌願的時候,與家裡分歧很大。還鬨出走,去她好朋友那兒住了幾天。我媽也不服軟,母女倆冷戰。結果最後一天填誌願的時候,她晚上急性闌尾炎,疼得暈過去了,要緊急手術的那種。進手術室的時候,辛辛抓著我媽的手,哭著求。她那時候高燒到四十度,臉都燒成紅蝦米了,我媽嚇著了,就這麼妥協了。”
霍禮鳴愣了愣,是帶她上山吹風受了寒?愧疚心蔓延開來,心裡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幸好剛才堅持沒讓她喝冰飲。
時過境遷,總歸是個好結果。佟斯年感慨地笑了笑,“都以命相搏了。”
霍禮鳴不方便評論太多,隻說:“F大的新聞係還是很牛的。”
佟斯年一臉欣慰,“她會有更廣闊的人生。”
快到機場了,邊聊,佟斯年邊找證件。他忽然皺眉,包裡,佟辛的身份證竟然在他這兒。
“辛辛忘記拿了,我也忘記給了。”佟斯年看了看時間,再折返也不來不及。
“沒事,你給我。我待會還要去辦事,今天可能給不了。明天中午我給她送過去 。”霍禮鳴說。
佟斯年點頭,“好,那就麻煩你了。”
“小事。”
到機場,佟斯年下車後,忽而鄭重地對他道謝,誠懇說:“辛辛一個人在這邊,萬一她有個什麼緊急事,還得托你多照顧。”
霍禮鳴“嗯”了聲,平靜道:“在上海,我護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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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程序喊吃飯,就他們三個人。周嘉正謔謔完烤肉,說要不晚上找個包間打牌。
霍禮鳴:“不去。”然後擦了擦嘴,說:“我去買幾件衣服。”
程序和周嘉正不以為意,其實在平時,小霍爺就挺騷的。品味也不錯,把自己拾掇得又酷又Man。
結果到了商場,發現這哥們兒逛的不是常去的幾家潮牌店。周嘉正以為自己看錯了,還特意繞到店外確定品牌。
“商務男裝?小霍爺這是要去當霸道總裁了?”
佩服這群沙雕朋友的腦回路,霍禮鳴隻是想買幾件正經衣服而已。他這一試,還真讓人眼前一亮,天生的衣架子,寬肩窄臀,腰下全是腿。霍禮鳴屬於桀驁不羈的“壞男人”長相,這麼一對比,反倒有種很上頭的反差感。
最後試了一套白色的,程序下巴差點掉地上了,“好好好,這套好!”
霍禮鳴覺得還行,但不至於這麼強烈的誇獎吧,於是問:“哪裡好?”
程序:“像鴨!”
霍禮鳴:“……”
行吧,買單。
東西往車裡一丟,三人又找了個夜宵攤坐坐。霍禮鳴把車鑰匙丟給周嘉正,“阿正彆喝,幫我開車。”
說完起開一瓶啤酒,仰頭抿了口。然後說:“佟辛來上海讀大學了。”
程序和周嘉正可高興,“那好啊,以後吃飯帶她一塊兒。”
程序說:“我喜歡這個小妹妹,太乖了。”
霍禮鳴手一頓,放下啤酒罐,微微眯縫雙眼,“你喜歡?”
“你什麼眼神?我說的這種喜歡,就是像妹妹那種,沒有彆的!”
“人家有哥哥,你亂認什麼妹妹?”霍禮鳴的不悅全寫在臉上。
程序回過味,幽幽道:“你在吃飛醋啊小霍爺。”
周嘉正也笑眯眯的,“你看你買的那身鴨子服,像不像你想騷想浪的樣子。”
霍禮鳴倒也不否認,很平靜地點燃一根煙。
安靜幾秒,他說出了困擾一天的煩心事:“其實咱倆在清禮市的關係還可以,但這次見麵,她性情大變,看我跟陌生人似的。”
程序:“你彆自作多情,也許關係沒你想得那麼好。”
霍禮鳴腹誹,你懂個屁。一年前,她那也算對我表白了。
周嘉正:“女人心思你不懂。”
霍禮鳴確實沒經驗,於是坐近了些,“說說看。”
“態度轉變,隻有一種可能。”周嘉正嚴肅道:“就是,她對你沒興趣了,你失寵了,成了棄夫。”
霍禮鳴無語,“你他媽還不如閉嘴。”
算了,問這倆二貨也解答不了單身男青年的心事。但周嘉正有幾個詞很戳心。晚上霍禮鳴做了個夢。夢見佟辛穿得跟小仙女似的,拍拍他的臉,溫柔說:“小夥幾,歲數挺大了嘛,身體也不太行了,那就賜你打入冷宮吧。”
霍禮鳴被拖下去,胸前還掛了塊牌子――棄夫。
他嚇醒了,一後背的虛汗。
邪乎,太他媽邪乎了。
於是,他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各種打理自己,先去理發,再回來挑衣服,選了昨天程序說像鴨的那一套。對著鏡子一照,是個俊朗標致的大好青年。
新生軍訓,十一點解散。霍禮鳴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做了登記就找去宿舍樓。來往的學生多,時不時地打量他。
霍禮鳴在人群裡很紮眼,一八四的身高,腰臀腿的比例完美。他今天沒戴耳釘,漫不經心地站在梧桐樹下,白衣淺褲,看起來年輕又英俊。
路過的女生們議論:“學長嗎?好有型啊。”
霍禮鳴無意聽到,自信心頓時高漲。
自己說的不是好,彆人誇的,才是真正的好。他這樣子,出來不丟人,還相當長臉。這麼一想,他理所當然地認為,待會佟辛見到他,應該會激動,高興,或者還有絲絲羞怯?
正思此,佟辛和室友們有說有笑地走來。霍禮鳴下意識地挺直腰背,站出來了點,位置很顯眼。
但,但是!
佟辛熟視無睹,或者是根本沒注意,和室友們說說笑笑,就這麼擦肩而過。
霍禮鳴本來是要笑的,現在嘴角不上不下,一個非常尷尬的表情。他轉過頭,主動叫她:“佟辛。”
第一聲沒聽見。
霍禮鳴揚聲:“佟辛。”
還是福子推了推她肩膀,“有人叫你哦辛辛。”
佟辛這才慢半拍地轉過身,目光一分譏誚、兩分冷漠、三分不屑、四分涼薄,輕飄飄地問:“請問您哪位?”
霍禮鳴:“……”
這一瞬,他覺得自己是棄夫本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