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歡喜(6)(2 / 2)

到時,寧蔚見到他愣了下。

她這兩天感冒,加之連續不斷地轉場唱歌,一說話,嗓子就疼得跟針紮似的。霍禮鳴氣不打一處來,“我讓你跟我回上海,你說能照顧好自己。這就是你所謂的好?”

寧蔚咳了咳,憔悴不掩,但眉眼依然風情冷豔,“感冒而已,大驚小怪做什麼?”

“編,你繼續編。”霍禮鳴冷笑,“老趙給我打了電話,你過得怎麼樣,你應該心裡很有數。你得罪人了?還是彆人故意找事兒?”

霍禮鳴勾了條藤椅一坐,直接把人堵在沙發上。

寧蔚淡淡彆開臉,甕聲說:“一個男顧客想追我,我拒絕了。沒什麼,鬨幾天就行。”

霍禮鳴蹙了蹙眉,將信將疑。

寧蔚轉回目光,坦蕩了當地和他對視,“真的,我沒騙你。”

霍禮鳴嗤聲,“我這幾天在清禮住著,你去哪我去哪。”

安靜許久,寧蔚這才彎了彎唇,眼裡的落寞一閃即逝。她這個弟弟,跟小時候一樣剛,那股執拗的匪氣一點都沒變。

自此,寧蔚才真正有一種,家的感覺。

她按捺住眼裡的熱意,微微彆過頭,心酸之處萌生僥幸,這幾天她不出門,不出門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霍禮鳴奔波了一天,累得慌,也沒什麼講究,往沙發上將就著。次日,他收拾得利利索索,拽著寧蔚就出門,“陪我去房子那看看。”

寧蔚啞著嗓子叫喚,“是人嗎?你姐我還病著呢!”

其實就是個借口,霍禮鳴帶她去看病罷了。

開了一堆藥,醫生特彆叮囑,寧蔚用嗓過度,聲帶都有些受損,千萬得靜養一陣。霍禮鳴聽得火冒三丈,上車後劈頭蓋臉一陣質問:“我是缺你錢花了,還是你欠高利|貸了?高|利貸我也幫你還,行嗎?!”

寧蔚識時務地沒和他爭辯,隻平靜說了句,“我總得有點依身傍命的東西。”

霍禮鳴氣得拿手砸方向盤,“待會搞衛生!三間臥室歸你負責!”

寧蔚悠悠道:“整理屋子是假,想過去看佟辛是真吧。”

“……”

姐弟倆一路上你來我往地互懟,暫時擱淺了那些不愉快。快到時,隔著距離,便看見一堆人圍在他房子附近。霍禮鳴還調侃了句,“乾嘛呢這是,搞拆遷啊?”

而一旁的寧蔚麵色突變,車剛停穩,就急忙下車。

那些人一見到她,立刻氣勢洶洶地衝過來,“你還真敢躲啊,找了你好久,我告訴你,一分錢也彆想賴賬!”

霍禮鳴見形勢不對,三兩下跳車,直接把寧蔚撥到身後,冷聲大吼:“乾嗎乾嗎?!”

其中一四十左右的男人嗓門震天:“找幫手是吧!那也得賠錢!”

霍禮鳴先是看了眼寧蔚,看得他心頭發顫。

怎麼形容,那是一種哀怨絕望又失魂的眼神。就憑這個眼神,霍禮鳴就斷定,寧蔚瞞了事。

“你都多久沒打錢了!人還在醫院躺著,那是阿楓的救命錢!這房子是你住的吧?這麼好的房子,你趕緊賣了!”男人罵罵咧咧。

寧蔚終於忍無可忍,冷聲說:“這房子不是我的,命是我的。錢我已經給夠了,從今往後,我一毛錢也不會給你們。有本事你就把我殺了。”

她的語氣過於平靜,像寒霜冬雪,沒有一點溫度和希冀。

這豁出去的態度把對方給激怒了,為首的中年男人直衝衝地卷袖子向前,“你找死!”

霍禮鳴眼疾手快地把人鉗住,幾乎沒費力氣。但那男的是碰瓷的好手,就勢往地上一躺,哎呦哎呦直叫喚。同夥更有了撒潑的由頭,他們見霍禮鳴不好對付,一個女的便直接衝過來,拿手狂打他。

到底是個女的,霍禮鳴沒跟她動手,但對方跟潑婦似的,拿指甲刮他,揪他頭發,還哭哭罵罵說霍禮鳴打女人。

場麵一度混亂,並且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寧蔚壓根不能脫身,被人團團圍住,他們分工明確,女的就去纏霍禮鳴。

這時,一聲大叫:“啊啊啊!!”

佟辛像個披荊斬棘的女戰士,拿著拖把衝進混戰中!

她臉漲的通紅,狂掃那些潑婦們的臉,不顧一切地擋在霍禮鳴身前。男人不打女人,她可沒這顧慮,渾身不知哪來的蠻力,以一扛三,打得對方嗷嗷叫。

佟辛氣死了,“你們是不是有病啊!來這發什麼瘋!”

對方也逼急了,“幫手挺多是吧!”那男人指著寧蔚,凶神惡煞道:“這個婊|子。”

霍禮鳴火氣上頭,走過去就是一巴掌,“你他媽嘴巴放乾淨點!”

男人被打懵了,其他人不乾了,瘋狗似的對著圍觀居民控訴:“就她,就這個女人,害得我兒子出車禍,不能行人事了!她個沒心肝的說不管就不管!醫藥費都不給!你們評評理,這是人嗎,啊!是人嗎?!”

一瞬間。

世界安靜了。

霍禮鳴愣了愣,下意識地去看身後的寧蔚。佟辛也沒料到是這個答案,憤怒激昂一瞬退去,連拖把都握不住了。

寧蔚腦子一片空白,耳邊全是飛旋的嘶吼聲。

她的靈魂陷入黑夜,伸手夠不著白日。左衝右突的夾縫中,隻聽得到尖銳的挖苦。她試圖從窘境中開脫,這個勇氣剛起了個頭,睜眼入目的,隻有無數雙圍觀的、懷疑的、躲閃的眼神。以及――

擔心女兒而急急趕來的辛灩和佟承望。他們站在人群外,驚愣錯愕,異樣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轉。

像是最後一根稻草徹底斷掉。

寧蔚連站立的力氣都儘失,所有的所有炙成灰燼。

惝恍迷離裡,忽然,兩股力氣同時抬住了她的左右手臂。

左邊是霍禮鳴,右邊是佟斯年。

佟斯年不知什麼時候過來的,他一把扶住寧蔚,溫熱的掌心熨帖,隔著衣料,毫無遮掩地攀上她冷透了的皮膚。

寧蔚被兩個男人撐住,同款的堅定和執著。

佟斯年身姿蓬勃,像一棵挺拔鬱蔥的白楊樹。他把寧蔚不動聲色地撥到身後,對那群鬨事的人冷言:“就這樣欺負一姑娘,你們做的是人事?”

佟斯年聲音清冷,淡然氣質散發威懾力。

他悄然扶緊寧蔚,低聲說:“彆怕,給你撐腰。”

而舉著拖把,像個披頭散發小戰士的佟辛,目光落下來。男朋友緊緊扶著寧蔚,哥哥也擺明了護短――

很好。

她一點也不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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