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顆
霍禮鳴那一刻, 心在下暴雨。
周嘉正和程序兩個傻帽還大聲提醒他:“快彆說了,辛辛進來了!彆再提飛機杯和爆炸以及出家當和尚的事兒知道了嗎?”
“……”
你們的聲音還可以再大一點。
好在佟辛若無其事地坐向沙發,挑著果盤裡的櫻桃吃。
霍禮鳴看到她放在桌麵上的蛋糕, “去買蛋糕了?”
“沒, ”佟辛差點忘記,“我剛碰見了個男的,說是你們的朋友, 給了我塊蛋糕就走了。”
霍禮鳴警惕, “朋友?”
“個子高, 長得還行,穿件花色襯衫。”佟辛說:“不過他沒告訴我名字,也不進來跟你們打招呼。”
霍禮鳴倒沒再多問, 隻對程序使了個眼色。
程序站起身, “我去趟洗手間啊。”
他走到外邊, 正準備打電話,轉身時,恰好和羅馬柱對麵的付光明視線對了個正著。
付光明輕蔑又挑釁,放下酒杯,拿起一樣東西對他晃了晃。
是蛋糕。
程序眼睛微眯, 心說,這草蛋玩意兒!
十點不到,霍禮鳴就送佟辛回學校。一定不是他的錯覺,自她第二次進包間後,兩人之間的氣氛就不太對勁了。
跟她聊天, 她都不鹹不淡的清冷態度。
霍禮鳴覺得這不是辦法, 於是豁出去了,決心把不久後的生日禮物提前送給她。
“辛辛。”
“嗯。”
“我靠邊停個車。”
佟辛瞬間警惕, “你怎麼總這樣?”
“?”
“有某種特殊嗜好是吧,又要靠邊停車然後親我是吧?你停吧,停了我就打出租車回學校。”
“……”
沒關係,霍禮鳴默默給自己打氣,俗話說得好,萬事開頭難。
他換上笑臉,到底沒敢先停車,“想哪去了,我是想給你看點我尾箱裡的東西。”
“什麼?”
他語氣不自覺地溫柔了些,“杯子。”――她高二那年,自己回上海後,習慣性地在各個奶茶店辦積分卡,兌杯子禮物。隻因記得她喜歡,習慣了她的習慣。
安靜三秒,佟辛平靜問:“所以,你要給我看你裝了一車廂的飛機杯嗎,順便給我演示一遍現場爆炸?大可不必,要炸你一個人炸,實在不需要拉踩捆綁。如果你想不通,也可以去寺廟裡誦經祈福,對著佛祖好好冷靜冷靜。”
“……”
俗話怎麼說話隻說一半。
萬事開頭難。
然後中間難,最後結尾更加難。
佟辛回到宿舍,室友們都還沒睡,習慣性地調侃:“撒狗糧的回來了。”
佟辛把包放下,坐在座位上發呆。
“怎麼啦?”福子覺得她不對勁。
陳澄湊過來,“出去玩得不開心啊?”
“沒有,挺開心的。”佟辛問:“你們了解收古董的嗎?”
薇薇洗完衣服走過來,“這個好賺錢的呢,我老爸的一個戰友就是做這行的,早些年天天往外頭跑,西北荒山最愛去,跟當地人低價收古玩,回來後再高價賣出去。”
佟辛忽然有點明白了。
明白為什麼霍禮鳴不用朝九晚五地上班,也好像永遠不缺錢花。隻不過他的形象氣質,和這個行業實在不搭。
佟辛問:“打個比方啊,你們介意異地戀嗎?”
陳澄第一個反對:“介意!異地戀十有八|九都分手。”
薇薇和福子也認可,“反正我高中同學裡的情侶,上大學後都分手了。”
“誰受得了寂寞啊,男朋友跟個工具人似的。”陳澄和那個青梅竹馬的兵哥哥就是這麼不了了之的,所以說起這個義憤填膺。
“你可彆相信什麼‘離彆是為了更好的相聚’這種毒雞湯。”陳澄翻了個大白眼,“反正我絕不談異地戀。”
這些都有道理,不過佟辛覺得,好像說服不了自己。
次日周六,佟辛約了一個人。
“抱歉啊妹妹。”程序跑得氣直喘,“周六還這麼堵,下次我早點出門。”
“沒事序哥。”佟辛把蜂蜜柚子茶推近了點,“是我不好意思了,周末還把你叫出來。”
“嗨,彆這麼客氣。我和霍爺十幾年的兄弟,你就跟我親妹妹一樣。”程序身上有股挺虎的江湖氣,大咧豪邁,不似霍禮鳴,偶爾還有幾分未褪的少年氣。
佟辛如實說:“其實我昨晚上,聽到你們的談話了。”
程序腦子一下卡了殼,聽到哪句?
“你是指……杯子啊?”程序琢磨了番,覺得隻有這個答案,才會讓佟辛如此關心。
“哎,雖然有點那啥,但辛辛你也彆太怪責,反正我認識他這麼多年,是真沒見過他正兒八經地談過戀愛。他太喜歡你了,你敢相信嗎,他一大男人為了你,收集了一尾箱的杯子。”
佟辛無言,這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情嗎?
隻能說霍禮鳴有不良癖好,飛機杯還要收藏起來給她看。
她清咳兩聲,“不是的,程序哥,我是指,他去北京的事。”
程序一愣,“哦哦哦。你放心啊,為了你他不會去的。”
佟辛心裡不是滋味,小聲問:“是古董相關嗎?他對這一塊很感興趣?”
“豈止是感興趣啊!我霍爺簡直是行家!”程序瞬間激動,如數家珍:“他十八歲的時候,就完成了西北環線的自駕,那年沙塵暴肆虐,環線也沒現在成熟,危險得很。飛沙走石,陰雲蔽日。有時候幾十公裡都見不到一輛車。他去戈壁灘下的鎖陽鎮收古玩,看得那叫一個準,帶回來的從未失手。”
佟辛一怔,這是她不曾了解卻又鮮活存在的霍禮鳴。
“我見過這麼多人,霍爺真是佼佼者了,年輕時候敢闖敢拚,也有勇有謀,西北那一塊兒,就沒他不熟的地方。有次他和唐董賭氣,你猜怎麼著?――嘿!好家夥,竟然一個人跑去西藏收藥材!他背了幾麻袋的蟲草和靈芝,那年趕上好行情,給他賺了一輛大G。”
程序語氣裡的驕傲和自豪,是打心底的,“我霍爺雖然小時候命不太好,但我一直覺得,他挺能破掉運勢,鎮得住氣場,也有居安思危的意識,就他現在住的那套公寓,是他第一桶金買的,那時候上海房價沒飆漲,正是好時機。他一口氣買了三套屯著,說三十歲就退休收房租。”
佟辛低下頭,唇角不自覺地彎了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