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成人間(3)(2 / 2)

他愛人也在,從廚房走出來,笑盈盈地招呼,“你們好。”

趙西音是名舞蹈家,身段樣貌跟仙女似的,佟辛一眼認出了她,驚喜道:“姐姐,我看過你的舞台劇《霓雲奔月》,一票難求,我差點去買黃牛票了。”

趙西音笑著說:“姐姐以後給你留票,讓你坐前排看好不好?”

佟辛忽然覺得,這個男朋友還有點用。

讓她追星成功!

周啟深虛虛握了下妻子的手,趙西音便默契地坐在他身邊。

聊了一會,趁霍禮鳴去洗手間時,趙西音驚奇道:“這就是唐董的弟弟?這麼帥啊,G,你覺不覺得他長得有點像個明星?竟然還是做古董的?太酷了吧。”

聽到妻子對另一個男人如此誇讚,周老板蹙了蹙眉。

“辛辛。”趙西音衝佟辛眨了眨眼,“你找男朋友的眼光真好。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女人之間,不管年齡差幾歲,一聊到男人,就不分界限了。霍禮鳴長相非常符合趙西音的審美,聊到和他相關的,就自帶濾鏡了。

周啟深在旁沉默不語,甚至有意識地勾了下妻子的小手指。

但,完全不為所動。

趙西音和佟辛聊男人長相,欲罷不能。

霍禮鳴回來後,趙西音的眼神跟著他一起挪動,直到他坐向沙發,趙西音熱情地遞過果盤,“禮鳴,吃水果呀。”

周啟深翹著腿,八風不動地坐在那兒。

安靜幾秒後,他倏的一笑,“我早些年去上海,見過你一次。那時候你很瘦,沒有現在這麼高大。”

趙西音:“那時候還小嘛,長身體很正常的。”

周啟深嘴角微扯,隨即恢複如常,“其琛也經常和我說起你不少趣事兒。”

霍禮鳴笑了下,“琛哥沒說我壞話吧?”

“沒,他把你當親人。”周啟深說:“你十六歲擁有過殺馬特發型,然後被其琛拖去剃了光頭,彆人一般不敢出門,你很好,天天去警察局門口晃悠。”

霍禮鳴笑容僵在嘴角,哥哥,怎麼提起我的黑曆史了。

周啟深笑得溫和從容,宛若和你閒聊人生的慈愛長輩,“你十五歲迷上紋身,原因讓人啼笑皆非。”

“……”

霍禮鳴腦門兒冒汗,心裡臥了個大槽,琛哥怎麼什麼都跟他說!還是這麼些他自己都不願意回顧的黑點。

他瘋狂朝周啟深使眼色,無聲對視裡,哀求、乞饒、感謝、可憐,無一不在求他嘴下留情。

周啟深朝他頗有深意地一笑,適時收了口。

但這時收口,無疑是留了個更加引人遐想的小魚鉤。

霍禮鳴忍不住感歎,商人奸佞的一麵,周老板真是展示得遊刃有餘、恰到好處。

之後的聊天風格就比較融洽正常了。午飯後,送走客人,趙西音是看出了丈夫的彆有用心,忍不住問:“你乾嗎,我都看出來小霍在對你使眼色了。”

周啟深鬆了鬆襯衫領扣,淡淡睨她一眼,“我帥,還是他帥?”

“?”

“你誇他,不誇我。”

“……”

無辜背鍋的霍禮鳴一頭霧水,回到住處,佟辛果然一直追問他迷上紋身的原因。

“怎麼個啼笑皆非法,你說說看。”佟辛戳了戳他的花臂,“還有這些稀奇古怪的圖案。”

霍禮鳴不說,她纏著人不放,最後沒辦法,隻能告訴她:“我十五歲的時候,大腿上長了個脂肪粒,就是那種很硬的肉包。那時琛哥剛把我帶回上海,我也不敢跟他說。就自己瞎看廣告,說針灸能救我這病,我一尋思,針灸紮一次,以後再複發怎麼辦,恰好經過一家紋身館,我想,一次性紮它個幾百針,說不定就能痊愈,於是踏上了不歸路。”

想起這些,霍禮鳴自己都想笑,“那時我連遺願都寫好了,我記得,第一個列的就是泡妞。”

佟辛萬萬沒想到,紋身哥背後的故事如此童話。

“那個脂肪粒,好了沒?”

“還在大腿上,醫生說,如果還在長,就得做手術割掉。”

佟辛一下子緊張了,蹲下來就拿手去摸,“左邊還是右邊啊?我跟我哥說一下,讓他給你看看。”

手在霍禮鳴大腿上輕掐,全是硬邦邦的肌肉。

霍禮鳴低頭看著蹲在地上的女孩兒,這個姿勢,嘖。他不怎麼正經地挑眉,“在客廳?”

“?”

“彆這麼猴急,至少把窗簾拉上。”

佟辛一巴掌拍他的腿,“少來!”

霍禮鳴拽著她的手,把人擁進懷裡,下巴抵了抵她額頭,“明天幾點的飛機?”

“上午十一點。”

霍禮鳴皺了皺眉,“為什麼不訂晚上的?”

“因為晚上的貴。”

“……”

沒多久,佟辛收到一條轉賬通知,霍禮鳴在微信上給她轉了一筆令她瞠目結舌的數字。

剩餘的時間,佟辛犯懶,不想出去玩,連晚飯都是叫的外賣。兩人在家看電影,霍禮鳴洗完澡出來,T恤鬆鬆垮垮吊在身上,坐到沙發上就習慣性地把人摟在懷裡。

“你聞聞看,我香不香?”

佟辛順從,在他脖頸間使勁兒地嗅,“唔,想吃臭豆腐了。”

“……”

佟辛忍笑,用手指戳了戳他側頸的紋身,延著顏色和脈絡一點一點往下描摹,“這個圖案是什麼意思?”

“香港的一個設計師畫的手稿,是一株水墨荷。我花了十幾萬買的圖,不浮誇,還行,我很中意。”

“這個呢?”佟辛的手繼續往下,在他花臂上點了點。

“這是邊塞遊牧區的一種古老圖騰,我二十歲那年去鬼琅山收東西,差點死在那邊的沙塵暴裡。後來養傷住了小半月,當地人說這東西辟邪。當時沒師傅敢接這麼複雜的單子,我去美國找到的老師給紋的。”霍禮鳴淡聲說。

佟辛聽入迷了。

他紋的不是酷炫,而是讓故事永生的留存。

佟辛記得他腰胯上也有一個匕首式樣的,於是撩開他衣擺,很虔誠地研究這個紋身。

“我看過一些書,裡麵說,原始社會時,人類就會在自己身上畫一些圖案,用來躲避猛獸。有的部落,甚至會用鮮豔的色彩,來表達某種人生信仰,崇高而熱烈。”

佟辛沉浸在這些描述中,心有戚戚地輕刮這把“匕首”,“你少年時代,是不是過得很辛苦,經常跟人打架,挨欺負,所以紋它,也是潛意識裡的,希望尋求庇護,奢望一份安寧?”

霍禮鳴垂下眼簾,淡淡地應了聲,“這個啊。紋身館搞活動,全場七折,劃算,所以就紋了。”

佟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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