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顆
最後一個字落音, 佟辛早已淚流滿麵。
辛灩也神色動容,沒忍住,低頭拭了拭眼角。佟承望將麵前的“家產”原封不動地疊好, 然後輕輕推還給霍禮鳴, “你這麼大陣仗,我們真的沒有想到。小霍,你是個好孩子。在經曆那麼多變故, 你仍能好好生活, 健康, 勇敢,努力。叔叔很高興。”
佟承望點點頭,露出慈愛包容的微笑, “以後放假, 隻要時間允許, 就跟辛辛一塊兒回來吃飯。”
辛灩也關心道:“待會讓斯年看看你手上的傷,他對外傷的處理很有經驗,可彆落下後遺症。”
霍禮鳴也不假意推辭,看了一眼佟斯年,“那就, 麻煩哥了。”
說完,他起身幫忙收拾碗筷,這一次,辛灩沒有再推辭,“禮鳴, 幫我拿一下筷子, 這個油,我來我來。”
沙發上, 還坐著的佟斯年看了眼老父親。佟承望輕咳兩聲,悠悠轉開臉。
嘖,他怎麼有一種,失寵的感覺呢。
辛灩讓霍禮鳴去佟辛房裡休息,又叫了一聲,“斯年,你去看看禮鳴的手。”
佟斯年慢兩拍地站起身,“好。”
佟辛的房間不大,整潔乾淨,明明人不長住,但就是有淡淡的香味,屬於佟辛特有的味道。佟斯年進來時,看見他正拿起一本全英文的名著。
“她從小看書的口味就雜,還有你更想不到的。”佟斯年意有所指,然後眯縫了眼睛。
霍禮鳴寬肩窄臀,腿又長,身材的比例確實不錯,長得還挺邪,是那種有距離感的痞壞。佟斯年想起高二時發現妹妹看的男模雜誌,總算明白,佟辛的喜好,似乎一直沒有變。
佟斯年走過來,提拎著他的手臂看了兩眼,“死不了。”
霍禮鳴笑眯眯的,“哥,還生我氣呢?”
“你叫我什麼?”
“佟哥。”
霍禮鳴沒個正經樣兒,湊過去問:“我姐這幾年一直單身,我覺得她對你還是有感覺的。”
佟斯年冷淡道:“你看出來有什麼用?還不幫著勸勸。”
“我勸我勸。”霍禮鳴忙不迭地點頭,“你幫我在叔叔阿姨麵前說好話,我記你這份恩。”
佟斯年嘴角往上揚了揚。
“不過。”霍禮鳴忽而深沉,“佟哥,你可能得抓緊點,我已經近水樓台先得月,說服了叔叔阿姨。但他們要是知道了你和我姐。我覺得,你可能比我更難過關。”
佟斯年一怔。
“我姐無所謂啊,她獨立慣了。而且吧,我覺得她是一個很性冷的女人,可能還很享受單身的感覺。你這邊要是難過關,她不要就是了。”
霍禮鳴正兒八經的樣子,就像一記鐵拳,重重砸在心口。佟斯年莫名就痛了一下,他知道,這話不假。
晚上,霍禮鳴回寧蔚那兒住。
寧蔚看他進門起就愉悅地吹口哨,問:“搞定了?”
霍禮鳴笑:“你有弟妹了。”
寧蔚牙齒酸了一下,默默倒了杯水喝。
霍禮鳴換鞋進來,放包在沙發的時候,瞥見了桌上的東西。
是一份合同。
他拿起看了看,皺眉,“你要走?”
紙張被抽出,回到了寧蔚手裡。她輕飄飄地丟到一旁,“杭州那邊一個老朋友的邀約,以前一塊兒唱,後來家裡讓他回去繼承家業,現在開了家酒吧,想讓我過去幫忙打點。我還在考慮。”
霍禮鳴勾了條椅子坐她對麵,“那佟醫生怎麼辦?”
寧蔚撩眼,眼角一顆顏色很淡的痣風情又性感,“什麼怎麼辦?”
“他那麼喜歡你。”
“彆用這個綁架我,我不吃你這一套。”寧蔚頓了頓,還是彆開眼,語氣裡有了一絲動搖,“我還在考慮,不過我朋友開的條件,確實很不錯。”
霍禮鳴把椅子抽近了些,腿叉開,手肘搭著膝蓋,態度認真:“雖然我拿了佟醫生不少好處,但有一說一,這個男人,你錯過了,可能就沒法回頭了。”
寧蔚眼神冷了一度,“你覺得我在故意吊著他?”
默了默,霍禮鳴說:“我從未這樣想你。我知道,你隻是不敢。”
不敢愛,不敢投入,不敢全力以赴。
半世崎嶇坎坷,早已把心磨成了石頭子,刀槍不入。
寧蔚和弟弟安靜對視,數秒之後,她彆開臉,垂眸輕聲:“佟斯年是個好男人。”
霍禮鳴握住她的手,很用力地掐了下,“姐,你試一試又不會死。”
寧蔚重新看過來,“如果是和他,死了,我就再也活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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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奇怪,自昨天和霍禮鳴在臥室聊了天後,佟斯年心裡總懸著塊石頭,做什麼都不舒坦。早上一到科室,就送了個出車禍的小男孩兒,肝膽破裂,人已休克。
送去手術室搶救,三個小時後總算脫離了危險。佟斯年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背靠著牆,眼前一片眩暈,他沒吃早餐,低血糖了。
撐著換完衣服回到辦公室,自己找了瓶葡糖糖喝下,剛好一點兒,護士又急急來喊:“佟醫生,三號床的病人心率下降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