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了。”
寧蔚氣的,“你不是十幾歲的毛頭小子,你三十二歲了,佟醫生。”
佟斯年欣然,“也是。”停頓半秒,他輕描淡寫地冒出一句話:“的確到了婚嫁年齡。”
乍一聽婚嫁,也不知怎的,寧蔚臉不自覺的發燙。她不再吭聲,安靜地喝湯。佟斯年笑了笑,適可而止,沒逼她太緊,“不嚇著你。”他說:“兩小時的飛機回清禮。”
寧蔚又怔怔望著他,說不出個具體情緒。
佟斯年的桃花眼太迷人,溫聲說:“是不是覺得……還挺舍不得我。”
寧蔚:“……”
說走就走,沒個猶豫的。醫院那邊不能耽擱太久,本職工作還是要做好。寧蔚開車送佟斯年去機場,下車之前,他佯裝失落,“真不給我個告彆吻啊。”
寧蔚清了清嗓子,“佟斯年,我們……”
“我對你沒有任何彆的要求。”佟斯年打斷,說:“就一個,彆當小渣女。”
寧蔚看著他風流倜儻的背影,咬牙納悶,這男人是會讀心術嗎,把她心思一猜一個準。
開車回去,半路上,接到酒吧裡的電話。這人是刑堯的一小弟,寧蔚本不想接,掛了一次,對方鍥而不舍繼續打。
寧蔚眉間不耐,還是接了。
對方急吼吼地喊:“蔚姐!你快來啊!堯哥出事兒了!”
寧蔚冷聲:“他還是不是男人,自己的場子出事兒,找我一女的有用?”
“不是不是,蔚姐你彆掛電話,是真出事兒了!”小弟急得話都說不清。
寧蔚蹙眉,“你說誰?”
“一男的,來找堯哥麻煩,他說他是你弟!”
寧蔚腦子嗡的一聲,炸了。
霍禮鳴?
他怎麼過來了?!
寧蔚快車開過去,到的時候,場麵非常混亂。裡三層外三層圍著刑堯的人,但都沒上去幫忙。場子中央,霍禮鳴和刑堯扭打成一團。兩個大男人,都不是省油的燈。但寧蔚看得出,刑堯是收了勁兒的,霍禮鳴每一下都把他往死裡揍。
“欺負我姐是吧?”霍禮鳴拽著他的衣領怒目:“你他媽想喝死她?!”
寧蔚聽到這句話,眼睛眯了眯。她大步向前,“停下來。”
沒人聽。
她冷著臉,二話不再說,一腳往霍禮鳴小腿肚上踹,“還打是吧!”
終於停了。
刑堯喘著粗氣,捂著右胸肋骨,疼得齜牙咧嘴,“他要不是你弟弟,我他媽真……嘶。”
霍禮鳴殺紅了眼,一個爆衝往前。寧蔚從後麵勒住他的腰,被帶著滑了好幾步,“霍禮鳴!我給佟辛打電話了啊!!”
瞬間不衝了,霍禮鳴指著刑堯,囂張得拿下巴看人:“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彆他媽欺負我家裡人!我姐不可以,姓佟的也不可以!”
刑堯真是一臉懵逼了,真是靠了。這倆姐弟簡直就是一個門裡的同類,都這麼能豁出去。
寧蔚把霍禮鳴拖去車裡,車門一關,她氣得往方向盤上重重一砸,發了火,“誰讓你來的?!你跟刑堯動手,你知道他什麼人嗎?他那是讓著你,沒跟你較真,在他的地盤,真想弄你,你十條腿都能給打斷。”
霍禮鳴很不滿,“你凶我乾什麼?怎麼著,敢情兒你還替姓刑的說話?”
他心裡想什麼,寧蔚一清二楚,冷嗬一聲,“彆上趕著為姓佟的撐腰,佟辛還不是你家人呢。”
“那不是遲早的。”霍禮鳴斜著眼看她,“就像佟斯年,還不是把你給降服了。”
“他那叫降服?”寧蔚反駁了,話到嘴邊又給咽了回去。
算了,都是臭男人,隻會惺惺相惜,甭指望理解。
寧蔚:“彆以為我不知道,佟斯年給你打電話賣慘了是嗎?”
霍禮鳴:“我未來舅哥被欺負,我忍不了。”
“當槍使。”
“我樂意。”
寧蔚懶廢話,“隨你。”
彆人不清楚,她可太清楚了。這臭弟弟指不定打的什麼主意,借機拉攏佟斯年,好讓他未來在佟家父母麵前說好話。
霍禮鳴是知道寧蔚在B城的,不過沒來看過她。主要是寧蔚不讓,逢年過節的,她會不定時地去上海看他,弄得特神秘。
沒想到第一次主動來,就是乾架來著。
北京那邊事情多,霍禮鳴第二天就飛走了,賊酷。
佟斯年那邊,也跟失聯一般。
不說電話,甚至信息都沒有一條。
頭幾天,寧蔚還覺得清淨,甚至如釋重負。可過了一禮拜,就開始有些捉摸不透了。
手機壞了?
那也早該買了新的吧。
拉黑了?
寧蔚這麼一想,挺梗心的,應該不至於。
或者是,他不想聯係了?
心頭冒出這想法,很突然的一下,就跟塌方似的,有東西往下墜。
寧蔚壓下情緒,決定不再想。
半個月後,佟斯年還是消失得徹徹底底。寧蔚也不太當回事,但確實成了她心裡一個缺口。挺莫名其妙,也有點委屈。
期間,寧蔚還上線做了一場直播。
粉絲依舊狂熱,禮物刷個不停。但SYT這個賬號,全程都沒有出現過。
那天晚上和俞齡她們聚會,喝多了點酒。包間裡還有朋友的朋友,一大串兒,一屋子二十幾個人。那邊玩起了真心話大冒險,一對不認識的男女抽到了大冒險。好家夥,好不扭捏地就這麼抱在一起親上了。
年紀輕輕,長得也漂亮,親得那叫一個畫麵香.豔。
起哄聲此起彼伏。阿芙湊過來,看不慣地說:“那女的其實有男朋友的,真服了。”
寧蔚翹著腿,指間夾著煙,長發悉數撩在左肩,淡聲說:“想看熱鬨啊?”
“看不慣。”阿芙嘟囔:“也不怕被發現。”
“她不在乎,談什麼怕不怕。”說完,寧蔚自己愣住了。
好像,人總是容易在彆人的故事裡,找到自己問題的答案。
所以,佟斯年是不是也是這種想法。
不在乎了,就無所謂了。
寧蔚眯縫著眼睛,一直盯著那對接吻男女,好像下一秒,就能將他們萬箭穿心。
最後半截煙,她一口燃儘,然後起身走了出去。
―
清禮市。
深秋夜涼,佟斯年今天值夜班。護士們最喜歡他值班,人特好說話,也理解人。看她們忙不過來的時候,還會主動過來幫忙遞個東西。
這幾日遭遇冷空氣,換季的時候感冒發燒的多。今晚接了五六個都是發高燒的,其中一個四歲大的小孩兒,因為兒童急診那邊隊伍太長,媽媽急得來這邊試試。
佟斯年正好從洗手間回來,這媽媽哭得直跺腳,說孩子剛才燒抽筋兒了。佟斯年二話不說,把人抱回了診室,診斷開藥降溫,又給安排了一個床位供孩子休息。
打針的時候,小孩兒扯住佟斯年的手,癟著小嘴兒說:“哥哥,我怕。”
媽媽在旁邊哄:“你是小男子漢,男子漢不可以哭臉的。”
佟斯年一下樂了,彎著腰,衝他笑,“小男子漢也可以哭臉的,沒事兒,不丟人。”他從白大褂的衣兜裡摸出五顆糖,給了小孩兒四顆。
對方眼巴巴地看著他手裡。
佟斯年晃了晃剩下的一顆,“想要?”
小孩點點頭。
佟斯年笑著說:“那再叫一聲‘哥哥’。”
對方立刻奶聲奶氣,“哥哥。”
佟斯年摸摸他的頭,“乖。”
從病房出來,佟斯年揉了揉酸脹的後頸,一聲“哥哥”把人叫年輕了,舒服。
回診室繼續看診。
晚上十點過後,人不多。佟斯年看了會文獻,係統上的號又排起來了。
敲門聲與往常無異,佟斯年說:“請進。”
他正低頭看病曆,久久沒聽到動靜,他狐疑抬起頭,然後愣住。
寧蔚穿一身米白色的寬鬆薄毛衣,黑褲子,小靴子,閒適自得地往他麵前坐下,雙手環搭胸前,就這麼慵懶地望著他。
佟斯年抿抿唇,揚起一個很淡的笑,故作正經問:“哪裡不舒服?”
寧蔚有模有樣地答:“太舒服了。”
她的尾音綿軟拖長,目光裡是故意的壞,拋出一個誘人的小鉤子。寧蔚真正想誘人上鉤的時候,誰都招架不住。佟斯年心跳加快,在她的眼睛裡溺了水。
他低聲問:“哪裡太舒服了?”
寧蔚撥了撥胸前的長發,沒答,笑著起身走了。她的背影,是最後的天羅地網。
佟斯年果然跟了上來。
他從後麵牽住她的手,一用力,就把人帶到了身前,低聲裡,是夢寐以求的渴望,“舍不得我了是嗎,終於主動來找我了是嗎?”
這一刻,寧蔚算是懂了。
這男人故意的。
她輕哼,“佟斯年,你跟我玩欲擒故縱。”
佟斯年不否認,環著她的腰,“嗯,願者上鉤。”
寧蔚心裡注入熱流,明明是深秋如水的涼夜,卻像置身溫暖四月天。她回抱佟斯年,踮了踮腳,在他耳邊說:“晚上和朋友聚餐,嘗到一道菜很美味。我覺得你應該喜歡吃,所以打包了一份給你送過來。”
佟斯年一怔,隨即失笑,“東西呢?”
寧蔚挑眉,指尖戳了戳他的肩,“你猜。”
後半夜交班,兩人淩晨一點多才到家。
門一關,清冷的秋夜迫不及待化作旖旎春水。
佟斯年親自來嘗他的美味,明明很斯文的一個人,在夜裡好似形象全無。朦朧之間,佟斯年呼吸都是沉的,他說:“蔚蔚,你是妖精。”
寧蔚用趾尖勾住他的腰,無辜道:“我明明是小白兔。”
“哦。”
佟斯年的手,輕輕放在她雙腿上。語氣像遠古深海裡的傳喚,亂人心智。
他沉吟蠱惑:“小兔子乖乖,那就把門打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