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有喝聲響起。
書房大門洞開,兩道人影自其中掠出,分彆奔向陸寧初和顧明璃。
顧崇明急急拉著顧明璃退開,但後者還是受了影響,“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龍淵按住陸寧初的肩頭,未作勸阻,後者便已然收斂渾身戾氣。
顧崇明合上折扇,敲了顧明璃一記:“為什麼動手?”
“哥!”顧明璃心神動蕩,捂著心口才覺得好受些,遭到問責頓覺委屈,拉了拉濕透的裙擺,信口汙蔑道,“是他推我下水!我氣不過才想給他個教訓。”
龍淵開口:“陸一?”
“我沒有。”陸寧初回頭看他,滿臉無辜,“她自己下去的,也是她先動的手。”
瞧見龍淵雖然問他,眼中卻未有絲毫懷疑,他便覺得格外開心起來。
果然龍淵就是龍淵,永遠都
是信他的。
他壓低聲音,絮絮碎語:“你知道的,她最近總找我茬,上回潑了茶水說我撞她,上上回假摔說我絆她……”
聲音雖低了兩度,卻不到顧家兄妹無法聽到的程度,顯然是故意為之。
龍淵沒有置喙,隻問:“既然是他推你,你為何不呼救?”
顯然承認陸寧初說的是事實。
顧明璃不能說,落水是為了萬一事情不成,她動手也能師出有名,不出聲是為了不在
引出陸寧初實力前引來龍淵和顧崇明。
但顧崇明怎麼會不了解她。
他涼涼瞥了顧明璃一眼。
蠢貨。
看似長了心眼,實則錯漏百出,還不如不繞這個彎子。
顧明璃心下一慌,忙指著陸寧初道:“龍淵哥哥,他是奸細!他私藏兵刃,一定是想趁你不備刺殺你!”
龍淵早就知曉,陸寧初身上定然藏有儲物法器,但也是第一次見他拿出劍來。
“誰說他是私藏?”他掃了一眼陸寧初的劍,不過是把普通的青鋒劍,“是我準的。”
顧明璃愕然。
陸寧初緊握劍柄的手指鬆了些許。
顧崇明又將折扇打開,臉上掛著和煦笑容:“當真是龍淵兄準的?這劍修能使出劍意,又殺氣甚重,準他執劍在手,不怕他噬主嗎?”
陸寧初是個正道修士是不爭的事實。對於顧崇明而言,顧明璃是他妹妹,就算再蠢,也不能被正道修士欺負了去。就算當真是顧明璃先找的茬,正道修士也該跪著挨打。
正道修士傷了顧明璃,便是正道傷了魔道的臉麵,他定然要問責殺人,絕不放過。
“自然。”龍淵似是沒聽出顧崇明話中機鋒,忽地拉住陸寧初的後領拽了一下,而後將他調轉方向,扯下衣領露出後頸,“他是我的私奴。”
陸寧初隻覺龍淵拽他之時,拇指在他後頸重重按下一截,卻看不到他原本白皙的後頸上,多了一道血色的複雜紋印。
顧崇明折扇一頓,臉上笑意都褪去三分。
魔道也好,正道也罷,都不缺奴役他人的契印。而私奴契印,是其中約束力最強的一種,一旦結成便不可解除。
成為私奴,意味著奴隸完全成為主人私產,折之辱之,打之罵之,唯有主人可做。旁人若是對其出手,便是與其主人為敵,更莫說殺之。
因這般特殊之處,私奴契印常見於禁臠之身。
不曾想,龍淵竟在這劍修身上用了私奴契印。顧明璃對這劍修動手,反倒成了她對龍淵的冒犯。
私奴契印不算什麼冷門知識。
龍淵不著痕跡地瞥了陸寧初一眼,本以為會看到憤怒屈辱,卻沒料到,後者眼中竟閃亮更勝往常。
龍淵:“……”
這是不知道私奴契印的含義,還是怎麼回事?
“我倒是不知,龍淵兄竟收了私奴。”顧崇明笑容淡淡,顯然很是不悅,連假笑都笑不到位了。
龍淵輕描淡寫:“私事而已,自然不必昭告天下。”
顧明璃見著那血色紋印後,就臉色煞白,一直在拽顧崇明的衣角。顧崇明心中亦有好奇:“龍淵兄長拒美人入幕,卻是我沒想到,你是這般口味。”
“劍奴而已。”私奴契印是權宜之計,並非真的契印,龍淵更無折辱之意,聽出顧崇明話中曖昧,便如此言之。
豈料,此話一出,他竟遭了陸寧初一瞪。
顧明璃好不容易用心算計一遭,到頭來卻被顧崇明壓著,不得不低頭道歉。顧崇明要求她回家時,她也說不出反駁的話。
送走顧家兄妹,龍淵就和陸寧初回了棲龍居。
陸寧初心情頗好,甚至不顧龍淵這個主人,先一步進到裡頭,特彆殷勤地拍鬆用於跪坐的蒲團。
龍淵不懂他為何如此高興,見他準備研墨,便道:“先轉過身,我把你後頸上的假印去了。”
符咒與契印有相通之處,龍淵鑽研符咒許久,捏個假印騙人耳目,不在話下。
然而,陸寧初聞言,卻是“啪”地丟下墨條,雙手捂住後頸,十分戒備道:“我不要!”
龍淵:“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