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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吃飯時,磬兒就在說明天是端午節,今天晚上虎丘有廟會。是時不光有人跳鐘馗,山塘河裡還有許多燈船戲船,想去看熱鬨。
跳鐘馗乃當地端午節習俗。
一般跳鐘馗都是選擇端午節當日,但由於‘鐘馗嫁妹’不會在白天嫁,而是晚上,所以如果是跳這一出的話,一般都會選在端午節前一天的晚上。
蘇州這地方本就繁華熱鬨,一到夜晚市河中花船、燈船、戲船密布,燈火璀璨,這又逢上節氣,可想而知會有多熱鬨。
同喜聽得心癢難耐,連道自己也想去。
“那要不你就和同喜一起去吧,我讓素雲陪你們。”顏青棠說。
磬兒連道:“好好好,我與同喜同去,再讓素雲姐姐陪著我們。”又對同喜說,“到時候人肯定很多,你可彆亂跑,免得跑丟了找不到地方。”
同喜揉了他頭一把。
“你個小子,操心自己彆走丟了吧,我可比你大。”
兩人這麼一打岔,自然沒給紀景行插言機會。
惦著要去玩,磬兒隨便扒了扒飯,便鬨著要走。
同喜也幾口吃完,站起來等著。
素雲隻得匆匆吃完飯,領著兩人有說有笑出門了。
目送三人離開,顏青棠轉頭道:“倒勞得公子留下來陪我。”
紀景行能怎麼說?
隻能含蓄道:“其實小生也不太喜歡熱鬨。”
顏青棠站了起來,去一旁櫃中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酒。
“明天就是端午了,看樣子我家那死鬼應該是不會回來了,不回來也好,我一個人落得自在。”
她坐下自斟自飲兩杯,一派黯然神傷之色。
又給書生倒酒。
“季公子,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你就陪我兩杯,權當解愁?”
“太太,酒傷身,勿要多飲。”
“傷身就傷身吧,反正這副身子也沒什麼用。”
她給他斟滿,又給自己倒酒。
連喝三杯才算舒暢,又問他怎麼不喝。
見此,紀景行還有什麼不懂的呢?
這是該鋪墊的都鋪墊好了,準備切入正題了?
他本想用外事轉移她的注意力,免得她一天到晚心思都放在‘季書生’身上,萬萬沒想到白日還正襟危坐在與他談事,煩愁事情不太好辦。
轉頭回來,就想找‘季書生’借子,真是一點都不耽誤啊。
若細細思量,就知此女尤其無情。
她能一邊操心著外麵的大事,一邊不忘回來安排與他借子,說明她根本不在乎借子的人是誰。
反正她就這一個目的,是一定要辦成的。
哪怕紀景行心中早有明悟,事到臨頭依舊有些不是滋味。
且特彆惱。
這種惱怒格外窩囊,讓他十分陌生。
他竟被當成了一個借子的工具!
見他不說話,也不喝酒,顏青棠也沒有強逼,而是自斟自飲了一杯後,方道:“季公子,你覺得我長得如何?”
紀景行看了過來。
她今日用心了打扮。
一襲紅素羅繡花對襟夏衫,月白閃緞褶裙,明明人是清瘦的,偏偏這身衣裳做得十分合身。
顯得她腰肢特彆細,胸前格外得鼓。
尤其這紅素羅是夏衫布料,分外輕薄,竟隱約能看見裡麵抹胸的花樣。
她今兒還換了發飾,原本的發梳換成了一朵金邊芙蓉絨花,花下有流蘇,細細密密地垂了下來。
此時她歪著頭,銀色流蘇輕覆在她眉上。
花的嬌豔,流蘇的清靈,她本來就有凝雪般的好肌膚,此時更顯得眉目如畫,清豔絕倫。
因為喝了酒,瞳子顯得水汪汪的,眼神迷離,柔媚非常。
紀景行不禁覺得喉中微乾,忍不住端起酒杯喝了口。
顏青棠笑了。
她總算能明白為何蘇小喬總喜歡仗著美貌招搖過市,皆因男人那遮掩不住的目光,會讓女人的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
這種虛榮心並非談成了多少生意,如何如何有錢有勢可比的,屬於女人的本能。
當這一刻襲來,喝了酒的她幾乎從腳趾尖到頭發絲都是舒坦的。
反正已經豁出去了,就要善始善終!
“公子你不用回答,你的眼神告訴了我。”
“我是美的,對嗎?”
她站起,柔弱無骨地偎了過來。
紀景行想推她,她偏壓著不讓。
他若伸手,她就故意把自己往他手上送,這一推一搡之間,竟將他壓得背靠在桌沿上,呈弱勢狀態。
兩人的距離變得極近,近到能感覺到彼此的鼻息。
“公子,你是喜歡我的對嗎?”
她一手勾著他的頸,一手輕撫著他的臉,眼神柔媚。
“我也喜歡你,你長得好,合了我當初還未出嫁時,對如意郎君的猜想。隻可惜我命不好,嫁給了一個年級大,還不能生的。”
“顏太太,你喝醉了……”
“你就當我是喝醉了吧,”嬌豔的唇壓過來,美人兒輕聲喃語,讓人幾乎能嗅到其上的芳香,“因為他不能生,所以百般討好我,我知他什麼心意,反正有磬兒在,他顏家不會絕後。”
“但我呢?”
她低聲喃喃。
“每次在某地住久一些時日,便會有人知道我不能生,背後議論我,我回來與他吵鬨,他便跪下來求我……”
“其實我知道那些說我不能生的話,都是他放出去的,隻是為了不讓人往他身上猜想……”
“為此我們總是搬家……”
“可搬家無用啊,公子……”
“公子,你就當可憐可憐我,給我一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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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