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抵著他胸膛,想推開他。
他根本不給她反應機會,又去吻她的臉,她的耳朵,她的頸子及鎖骨:“你老實交代,當初有沒有想過和景這樣?”
“沒有,我才沒有……”
“真沒有?”
他抱起她,來到窗邊。
外麵,月色正好,清清淡淡吐灑著月輝,讓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樣子。
真是景,與以往般無二致。
除了沒戴麵具。
“你快放我下去……”
“不放,你彆害怕,不會讓你掉下去的……”
她擋也擋不開,他死皮賴臉就是往前湊,怎麼以前沒發現他這麼無賴?
“彆……”
手下是冰涼的皮甲,她呼吸不穩,嬌喘籲籲,眼角泛著水光,不一會兒就丟盔卸甲了。
“你彆怕,我不會……”
一晚上,他一直在她耳邊叨叨‘棠棠,你彆生我氣了好不好’。
她不理他,他就一直吵。
簡直太吵了!
直到她用手堵住他的嘴。
.
一大早,素雲是最先起來了。
起來後,她先去洗漱,把自己收拾規整了,才小心翼翼去了正房。
到地方,鴛鴦正在次間的小榻上睡得正香,素雲失笑地搖搖頭,輕手輕腳推門進了裡間,想看看姑娘有沒有醒。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件男人的衣裳。
黑色的,很醒目。
她順手撿起來,攤開看了看。
不遠處還有一件,她又去撿了起來。
難道是織造大人昨夜來了?
可她怎麼不知道?
素雲一邊撿地上的衣裳,一邊想著,終於想到還有什麼男人跟姑娘關係匪淺了,那個景護衛……
下一刻,她看到眼熟的皮甲護肩,連同腰束一起掉落在床邊。
而床邊的腳踏上,竟還倒著一雙男人的靴子。
素雲的臉色頓時就變了,她驚疑不定地看著床那處,可屋裡光線還暗,根本看不清薄紗帳子後麵有什麼,隻能依稀看到後麵似乎不止一人。
她心神不定地把撿起的衣裳,都放到一旁的幾上,忙轉身離開了。
人是離開了,卻有些魂不守舍。
“素雲姐姐。”
負責灑掃的丫頭已經起了,正在掃院子。
素雲心神不寧地對她點了點頭,出了院門往廚房走去。
到了廚房,早食已經做好了。
素雲先吃了早食,又拿著食盒裝了一碗紅棗碧粳粥桂,一盅燕窩牛乳燉蛋,一碟棗泥糕,一碟翡翠蝦餃、兩個小醬菜和一碟乾絲清炒牛肉,一個清炒菜心。
想了想,又覺得不夠,又裝了一罐南瓜小米粥,一碟花糖蒸栗糕、一籠肉沫香蒜花卷。
如此一來,一個食盒就裝不下了,她現叫了個小廝來,讓幫著把兩個食盒提了回去。
回去後,正房那還沒動靜,她讓小廝把東西提到小廚房。
小廚房裡有爐有灶,可以把吃食都先溫著,等姑娘起來後再端過去。
灶是日夜不熄的,上麵還燒著熱水,素雲把竹簾子放上去,轉身去端吃食,往竹簾子上放。
她一手一碟,放上去,轉身再端。
可這一回身的功夫,碟中的棗泥糕就少了一塊。
不要問素雲為何知道少了,因為廚房這每次做吃食都是有數的,例如一碟棗泥糕就是六塊,碼得整整齊齊,那明顯缺了一角,傻子也能看出來。
她不動聲色,繼續轉身去端,這次沒少。
再轉身端,這次又少了。
素雲倒沒被嚇著,還以為是哪個丫頭跟她玩笑,也存了玩笑的心思,便又轉身過去。
這次隻轉了一半就轉回來了,果然有人站在灶前。
她連人都沒看清,撲上去一把抓住對方。
“好你個臭丫頭,故意嚇我是不是?”
話說完,她自己被嚇到了,因為這明顯不是什麼丫頭,而是一個蒙得連眉毛都看不到的男人。
她下意識就想叫,暗鋒一把捂住她的嘴。
“不準叫,不叫我就鬆開你。”
素雲忙點了點頭。
哪知暗鋒手一鬆,她提起嗓門就喊,聲音即將出口,被暗鋒又堵了回去,這次是用花卷堵回去的,就是他正在吃的那個。
“你叫什麼,我又不是壞人。”
“你還敢說你不是壞人,你長得一看就是壞人……”因為被堵著嘴,素雲嗚嗚啦啦說著,含糊不清,但大致能聽出意思。
暗鋒有些尷尬地咳了一聲:“我真不是壞人。我是昨晚來的,跟著人一起來的。”
聽到說跟人一起來的,素雲下意識就想到景護衛。
再看看對方穿的衣裳,可不跟景護衛是一個樣兒。唯一不一樣的,就是景護衛是戴麵具,而這個人是把頭臉都蒙住,隻露了兩隻眼睛的麵罩。
“你認識景護衛?”她把花卷從嘴裡拿出來說。
暗鋒點了下頭。
至此,素雲鬆了口氣,以前景護衛也乾過這種事。
“景護衛是昨晚進那屋的?”她臉色極其複雜。
暗鋒瞅了眼她的臉色,又點了下頭。
這下,素雲整個臉都垮下來了,看起來如喪考批。
“這可怎麼辦。”
她去了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愁眉苦臉的,一邊無意識地撕著花卷,往自己嘴裡塞。
暗鋒看了看那花卷,想是自己塞給人家的,也不能不讓人吃是不是,就又從蒸籠裡拿起一個花卷來吃。
吃了不夠,還盛了碗小米粥來喝。
“你發什麼愁?”
素雲瞄了他一眼:“跟你說不清。”
暗鋒笑了一聲:“你主子都不愁,你愁什麼。”
哎對呀,姑娘都不發愁,她愁什麼呢?
姑娘做事一向有章程,她怎麼可能明知道腹中孩子是織造大人的,還跟景護衛攪合到一起,肯定是有什麼原因。
按下不提,素雲出去說個話的功夫,轉身再來小廚房,暗鋒就不見了。她暗啐道,真是個怪人,果然和景護衛一樣,神龍見首不見尾。
正好鴛鴦這時候也起了,她便讓鴛鴦去廚房吃早食時,順便再給姑娘帶些早食回來。
鴛鴦也沒多問就去了。
巳時,屋裡人終於醒了。
素雲聽了召喚進屋,也不敢多看,就低著頭服侍姑娘穿衣裳。
期間,不經意瞥到對方的臉,頓時瞠目結舌,下巴差點沒掉。還是顏青棠看了她一眼,才恢複平靜,即是如此她也時不時往那看一眼。
鴛鴦帶著兩個小丫頭,端著洗漱用的銅盆、熱水、帕子,以及牙粉和牙刷走進來。在見到屋裡多了個男人後,三人都楞了一下,但什麼都不敢說,低著頭湊上前來。
顏青棠不信丫鬟們沒認出他來,一天天淨給她找事。
她對素雲使了個眼色,素雲忙心領神會地留下鴛鴦服侍姑娘洗漱,她則又帶著人出去另置了一套洗漱用的。
洗漱罷,用早飯。
中間見桌上多了個人,而那人儼然竟是沒戴麵具的景護衛,倒也沒人詫異,畢竟也不是人人都見過新上任的織造大人,還隻道景護衛昨天就在了。
倒是素雲幾個心裡直犯嘀咕,心想這位怎麼這麼多身份,怪不得昨兒姑娘回來時黑著臉。
用罷早飯,又沒事可做了,不過比起在織造局,顏青棠顯然自如多了。
她先去了一趟書房,在書房裡見了張管事。
期間紀景行一直如影隨形,張管事自然又表演了一番驚詫震驚,這時顏青棠已經能處事不驚了,權當沒看見。
見完張管事,她又去園子散步。
大夫與她說過了,雖她之前差點小產,但她底子好,不能懼怕成日裡不動,要勞逸結合地多動動,才對腹中的胎兒好。
園子裡綠樹成蔭,這會兒天也不熱。
走了一會兒,顏青棠心中的鬱氣全沒了。
她回頭看了他一眼,正想說話,突然見他麵色一變,道:“我去一趟按察使司,忙完了回來陪你。”
她不禁詫異,下一刻意識到那句‘回來’,回來什麼?不過紀景行並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已經急匆匆走了。
見這位走了,素雲終於找到機會和姑娘說話了。
“姑娘,沒想到季書生是景護衛,還是織造大人。”
她總算明白姑娘為何那麼生氣了,還氣得跑去要和顏大人成親,明明就是這位端王世子太過分了。
“彆理他,他若是來就來,不來…就不來。你交代下去,彆一個個像看到怪物似的。”顏青棠低聲說。
“知道了姑娘。”
另一頭,紀景行走了一段路,見四周沒人突然停下腳步。
“你留下。這次若是再不聽,你就回京去。”
“是。”
紀景行愣了一下,沒料到暗鋒竟會答應得這麼快,不過他也沒多想,還當暗鋒這次是知道嚴重性不敢反駁。
晚上,顏青棠用罷晚飯剛去沐浴出來,紀景行來了。
“上午走得那麼急,是因為嚴占鬆在牢裡自戕了。”
他劍眉微蹙,滿身疲累,沒有穿景的衣裳,換回了藍色官袍。不同於景的英姿颯爽少年氣滿滿,這一身顯得他很有威嚴感,又是另一種氣質。
“自戕?”
嚴占鬆是今天淩晨在牢裡自戕的,明明大牢裡看守嚴密,也三申五令交代過除非三個主審官一同提審,否則其他人一律不準見。
萬萬沒想到嚴占鬆竟用腰帶綁在鐵門上的欄杆上,把自己吊死了。
沒人知道手腳都加了鐵鎖鏈的他,是怎麼把自己掛上去。人是單獨關著的,隻有牢頭能見到,但審問了牢頭,牢頭也叫冤,因為當時他根本不在,總之這件事又不了了之了。
“他們這是看我鍥而不舍,怕再審下去,嚴占鬆受不住吐口。”
顏青棠瞧他眉宇深鎖,這般表情在他身上幾乎是見不到的,反正她是沒見過。
不禁開口安慰道:“事情已經生了,現在懊惱也沒什麼用,其實嚴占鬆招不招,並不影響什麼。”
就如同她那天所說,即使處置了此人,還是不解決根本問題,治標不治本。
紀景行歎了口氣,抱了過來,將頭臉埋在她肩窩上。
她剛沐完浴,身上透著一股子清香,他聞著舒服,不禁連嗅了好幾口。
溫熱的鼻息吹拂在她肩窩上,弄得她癢癢的。再看一旁兩個丫鬟,都是臉頰通紅低著頭,她臉一紅,忙把他推開了,又讓丫鬟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