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小孩兒,何況有小李陪著我。”
聶蘭猶豫不定,一方麵她擔心自己的兒子,一方麵這樣走掉的確不合適,左右權衡,聶蘭最終選擇留在這裡。
“那你快點讓小李帶你去醫院,媽和你爸說一聲,過一會兒去找你。”
“好。”
說服聶蘭後,景易鬆了口氣,步伐輕快向外走去。
*
上了車,小李被他滿臉疹子嚇得不輕:“易哥,你臉怎麼了?”
他闔上眼睛:“花生過敏。”
“那我帶你去醫院吧,彆出什麼事兒。”
“不用,直接回家。”
“啊?”
“明天就消了,直接回家,我想你嫂子了。”
小李聽後眼角狠狠一抽:“易哥,你彆告訴我你是為了見嫂子,才把自己折騰成這樣的……”
他沒說話,算是默認。
小李默默扭頭發車,他這個單身青年實在不了解已婚婦男的心。
景易靜靜閉著眼睛,他做事還是有分寸的,吃花生不過是為了避開和徐家女兒見麵,如果一聲不吭離開,不用想也知道景敬岩回去會鬨騰,到時候難免又是一場大戰。
何況成年後,他對花生的過敏反應減輕不少,隻是起點紅疹子,過一兩天就會消散,不是什麼大問題。
“我們回來了,易哥。”
景易睜開雙眸,走出車內,最後不往和小李叮囑:“要是我媽問我去沒去醫院,你就說去了。”
小李打了個ok的手勢,掉轉車頭再次離開。
天色漸晚,落霞昏黃。
景易推門而入,立於兩邊的落地燈將客廳照亮,他尋視著林歡喜的氣息,最後看到窩在沙發上似是睡過去的林歡喜。
在看到她的瞬間,景易那顆漂泊無依的心忽的歸於沉寂。
他小心向林歡喜接近,生怕吵醒她。
結果卻是……
“出來吧——李澤言!!”
“……又是r卡。”
“沒關係,沒有人的愛情道路是順暢的。再來——李澤言!”
景易:“……”
“林歡喜,這就是你拿我錢養的野男人?”盯著手機屏幕上的紙片人兒,景易眉頭向上挑了挑。
景易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她差點摔了手機,林歡喜仰頭看去,在對上他的臉時,林歡喜倒吸一口涼氣。
“你……臉怎麼了?”
“過敏,所以回來了。”
過敏?
這就出去一會兒就過敏了?
林歡喜趕忙放下手機,坐直身子看他:“那你怎麼不去醫院?”
“隻是起些疹子,明天就好了。”景易抬手便要解開領帶,忽的,他像是想到什麼一樣,動作停下,垂眸望她,“你去把那條裙子換上。”
“哎?”
“你不是想穿著它嗎,現在去穿上。”
林歡喜有些莫名,她撓撓頭:“可是、可是又沒有舞會。”
“有。”他說,眼睛盛滿星辰,“我們兩人的舞會。”
她定定看著他,竟說不出拒絕的話。
林歡喜鬼使神差上了樓,又鬼使神差換上裙子,最後不知出於什麼心理,拿出口紅小心翼翼塗滿雙唇,她靜靜凝望著鏡子裡的女人,心想——
真好看。
林歡喜紅著臉從樓上下來,聽到腳步聲的景易緩緩扭頭。
暖光下,她腳踏星辰,似是從畫裡走來。
已過青蔥之年的景易在看到身著盛裝,眉眼乾淨的林歡喜時,那顆心依舊不可抑製的瘋狂跳動,為她跳動。
音樂早已調好,景易上前幾步,向她伸出手掌。
他的掌心近在咫尺,林歡喜抿抿唇,小心翼翼抬手放了上去,他穩穩握住,掌心滾燙。
林歡喜被他一把帶入懷裡,她不由自主將手搭在他寬厚的肩膀,身形跟隨著他舞動。
音樂輕柔,燈光正好。
景易的目光從始至終都落在她臉上,未移動絲毫。
這種感覺有些奇妙。
她丟失了八年的記憶,八年前的她不會跳舞,可此刻身體傳來的記憶一直在主導著她,就好像……好像她身體本能期待著與景易的接觸。
原來的她應該很喜歡景易吧,不然不會……
突然,摟著他的男人突然停下動作,頭有氣無力的靠在她的肩上,林歡喜感覺到他呼出的氣息灼熱,貼著她肩窩的額頭傳來滾燙的溫度。
林歡喜有些不知所措:“景、景易?”
“我沒事……”景易呼吸急促,攬著她腰身的手用力縮緊,“林歡喜,我們回家吧。”
平日裡沉默清冷的男人在此刻亦然是一副脆弱的模樣。
“這裡就是你的家呀。”
“不……”景易聲音沉悶,“這不是我的家,我們回a城,月牙鎮也好。”
林歡喜艱難的將他趺坐在沙發上,景易靠著椅背,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暈。
看到他這個樣子,林歡喜徹底慌了,手忙腳亂找著手機撥打電話:“你過敏為什麼不去醫院啊,誰讓你瞎吃東西的!”
她沒有處理這種事的經驗,又害怕他出什麼亂子,此刻完全慌了神。
“來。”林歡喜半蹲在景易麵前,“你上來,我送你去醫院。”
盯著她瘦小的後背,景易不由輕笑出聲:“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這個時候就彆逗我了。”林歡喜嚇得紅了眼眶,“你快點,我馬上帶你去醫院。”
“你眼睛不能見風。”
“你就彆管我眼睛了!”她的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你這樣……我好怕。”
她輕輕啜泣著,景易看著她的眸光深邃。
氣氛一下子陷入寂靜。
半晌,景易開口出聲:“彆哭,我沒事。”
他安撫著她:“你看到那個櫃子了嗎,裡麵有個醫療箱,裡麵放著抗敏藥,你幫我拿過來。”
林歡喜聽了不敢耽誤,擦乾淨眼淚從他說的地方找到醫療箱,取出抗敏藥後又倒了杯水,扶著他讓他緩緩飲下。
喝過藥,景易摟著林歡喜靠在了她懷裡。
她也顧不了那麼多,一動不動任他靠著。
十幾分鐘後,景易臉上的紅疹子有消散的跡象,發熱也逐漸減輕。
“老婆……”
“你好些了嗎?”林歡喜小心翼翼問,“我們還是去醫院吧。”
她想也想去還是不放心。
景易閉著眼,輕嗅著她身上的香氣:“我和牡丹……誰更好看。”
林歡喜呼吸一窒,擔憂少了大半,她動手就要推開他,卻見他還是難受的樣子,最終忍住了自己動粗的行為。
“牡丹。”
“我和那個李澤言呢?”
“李澤言。”
毫不猶豫。
再次沉寂。
正當林歡喜以為他睡著時,男人沙啞的嗓音徘徊耳側。
“我給你種牡丹,幫你養李澤言,隻要你彆離開我……”他輕輕問,“好嗎?”
心跳如鼓,無法再做任何言語。
林歡喜緩緩低頭,他這次真睡了,閉著眼睛,呼吸平穩,長睫微微顫動著。
林歡喜指尖動了動,試著抬起放在他的額頭,還是有些燙。
他剛才說得應該都是胡話,做不了真。
被他靠了這麼一會兒,她整個身子都麻了,卻又不敢動彈,隻能呆呆坐著,任由他這樣靠著。
夜色愈發深了。
隻聽外麵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片刻,景敬岩和聶蘭從外麵進來。
當看到沙發上的林歡喜和躺在她懷裡的景易時,聶蘭愣了半晌沒回神。
“他不是去醫院了?”
林歡喜麵不改色說:“他從醫院回來沒多久。”
“……”
聶蘭看著林歡喜身上的禮服,又看了看桌上沒來得及拿走的醫療箱,頓時明白了景易的意圖。
聶蘭小心瞄了景敬岩一眼,他今晚喝了不少,現在整個人都泛著迷糊,也不用擔心找林歡喜不痛快。
“喝藥了?”聶蘭走過來,湊到林歡喜身邊小聲問著。
“嗯,喝過就睡了,我也不敢叫醒……”
聶蘭摸了摸景易的額頭,燒快退了,身上的疹子也消了大半,聶蘭心疼,卻又忍不住抱怨:“我這兒子從小到大就愛耍小聰明,一刻也不讓我省心。”
聶蘭又瞥向身後搖搖晃晃的景敬岩,忍不住歎氣:“和他爸一個德行。”
林歡喜抿抿唇,沒應話。
“我去叫小李把他抬上去。”
說完,聶蘭出門去找沒離開的司機小李。
聶蘭一走,林歡喜便緊張兮兮看著景敬岩,對方喝高了,像是沒看到他們一樣,拉扯著領帶一搖一晃上了樓,林歡喜不由鬆了口氣。
小李很快進來,聶蘭幫著把景易抬上他的後背,這麼一來,林歡喜頓時覺得全身輕鬆。
她揉了揉酸軟的腿,等緩解後,才起身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