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任性,讓您受到了麻煩。”花瀨彎腰將額頭抵上實木的地板,恭敬地表示歉意。
“你明白就好,以後彆和那孩子繼續親近下去了。”宇智波富嶽緩和了語氣,他對花瀨十分看重,因此更加嚴厲。
花瀨沉默許久,話已經到了嘴邊,抖了抖,硬是沒能順從地說出保證的話,反而再次磕了一頭,較上次力道更大:“……他是我曾經老師的孩子,我實在不能……”
“那你就要置全族於危險的境地嗎?!”
“……不。”
“二選一,花瀨,我原本以為你是再理智聰明不過的孩子,不要讓我失望。”
“我……沒辦法棄那孩子於不顧。”花瀨攥緊了拳頭,深深地伏在地板上,黑色的柔軟發絲散落開,“我會讓他不再接近族地,如果隻是因為關心一個孩子,就能讓村子對宇智波徹底斬斷信任,這樣浮於表麵的和平到底……恕我失言,隻是一個三歲的孩子,族長大人,請你相信我,不會……”
“我是相信你!可木葉相信你嗎?!!”
花瀨渾身一震。
宇智波富嶽長舒了一口氣,眼睛用力地閉了閉,再開口時語調已經控製住,卻並非聽去那般平靜:“你出去吧,好好想清楚。”
“……是。”
花瀨站在書房外,凝視著庭院一角的池塘,足足有三分鐘後方才離開。
繞過走廊,拐角處便撞見了低著腦袋的鼬。
“鼬。”
花瀨喊了聲,意外發現自己的語氣太過消沉,清了清嗓子準備再度開口,兩隻手腕都被鼬握住了,然後,鼬往前邁了一步,低垂的腦袋,就以這樣全身未曾大幅度動作的僵硬姿勢,撞進了她懷裡。
兩手伸出緊緊握住花瀨的手腕,像禁錮更像是不願放開的執著,似乎是覺得一隻手無法令人安心似的,整個人都抱了過來。
但這又分明不是擁抱。
“花瀨,我今天,開了寫輪眼。”
鼬吐字很慢,斷句更是奇怪,仿佛陷入了半沉思的狀態中。
花瀨低頭看著他,輕輕地“嗯”了聲,除此之外,沒有道賀沒有驚喜,甚至沒有說話。
於是鼬跟著沉默了很久,更緊地握緊了花瀨的手,側開腦袋似乎想掩飾什麼,卻讓花瀨更清楚地窺見了他緊閉著的眼角下,那抹再微小不過的水漬。
“……我的朋友,他死了。”
花瀨的雙手動彈不得,隻能低頭去碰鼬的頭頂。
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肢體安慰,因為想不出更好的話語來勸阻,或許鼬根本不需要任何勸說,死亡令他難過,知道無法改變挽回,所以更加痛苦。
花瀨突然明白方才踏進這裡時,為何會出現那麼背離的兩種氣氛了:鼬在朋友的死而難過時,族長卻隻看到了他開啟的寫輪眼。
鼬的臉色摻雜著幾分不解的陰鬱:“如果寫輪眼的代價是這樣,宇智波一族是注定要這麼走下去的嗎?”
帶著死亡與鮮血的不祥,越往上走越要失去得更多。
“我不知道……但是,你的寫輪眼同樣可是視為是對朋友愛的象征,是想保護時開啟的力量。”
“它的初衷,應該是要去保護在意的人。”
很多時候花瀨都會為鼬思想之深感到驚異,正如此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大部分都是無法簡單論斷對錯的思想碰撞,花瀨與鼬進行這類對話時都儘量避免直接的篤定,很多時候隻是表述自身想法,告訴鼬,這世界或許還能用另一種角度看。
鼬垂下眼眸:“……卻是在重要的人死去時才開啟的嗎?”
這就好像陷入死循環了。
明明是為了在意的人開啟,卻偏偏隻在那人離去的衝擊下才會更進一層。
鼬鬆開花瀨的手,看到覆蓋在手指下的淤青時臉上浮現了少見的慌亂:“對不起,是不是很疼?”
花瀨不在意地拍了拍他的左肩,力道很輕,隻是象征性的動作,望著鼬的視線安和而柔軟:
“你是不是很疼?”
不同於表麵的傷口,鼬,你是不是很疼?
鼬抿緊嘴唇,堅定的目光一瞬潰散,露出埋藏其下的痛楚痕跡,如刻痕般印在他心底,但他卻搖了搖頭:
“不疼了。”
騙人。
花瀨將他冰涼的手握在手心。
傳遞力量似的,握緊了。
“花瀨。”
“嗯?”
“你的手好涼。”
“……是嗎。”
“嗯,很涼。”
鼬低低地重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