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瀨在回程半路與斑會和,隨便扯了個理由說是路上耽擱了。
最小弟弟的死亡, 使得族長家四子變成如今兩子的場麵, 斑很難過, 這點不必說花瀨便知道。
“什麼時候才能有和平的日子呢?”
路過堆積著無數白骨的山崖時, 斑無意識說出了這句話。
他真的是期待和平的。
花瀨不禁想起了她所見到的、成年後的斑。
“花瀨, 你看。”斑伸手指著天空, 東北方有顆沒有名字而陡亮的星辰, “老人們常說, 人死後就會化成天上的星星。”
花瀨跟著望過去,聲線在夜裡顯得愈發清冷:“雨冶也會變成星星在天上看著大家的。”
“會吧。”
斑落寞地放下手,良久才道,“我不希望他成為星星,我希望他能夠活下來。”
他表現得實在是太難過了,或許是有成年後刀槍不入的強大作為反襯,花瀨更加無法忽視他的消沉。
花瀨停住腳步, 伸手抱住斑,哄孩子似的在他背後順了幾次。
“……你在哄孩子嗎?”
“我在安慰你。”花瀨放開他, 手指戳在他的嘴角,“你的表情就像是快要哭出來了。”
被戳著嘴角的斑臉上露出點空白的神色。
宇智波花瀨的出現很突然, 在戰場上救下泉奈後才被父親和他注意到,小小年紀英勇無比, 父母都在戰場上死去, 她本人沉穩有度, 父親欣賞她, 將她帶在身邊,斑最初是因為花瀨救了泉奈而感謝她,逐漸的,這種感謝變為他本人發自內心的某種親近需求。
比如,斑最喜歡她喊自己的名字。
但花瀨通常不會隨便喊他的名字,麵對麵說話時用的更少,非得是隔著段距離且有急事時才會聲線清透地喊一聲。斑觀察過,花瀨對泉奈就不是這樣,喊泉奈名字的次數頻率都很高。
(她是不是不太喜歡“斑”這個名字?)
斑掐著下巴思索著,抬眼才發現花瀨早就走出老遠,正站在一顆大石上回頭等他,瘦削的身形迎著月光,看不清表情。
“斑,你不走快點,會被族長大人訓的。”
斑三兩下跳過去:“被父親訓的話,我就拉上你。”
花瀨看他一眼,特彆平靜地說:“我會全部推脫的,說是你貪玩。”
斑:“??!”
花瀨繼續冷漠道:“我還可以收買泉奈,這樣就隻有你受訓了。”
斑:“……”
花瀨加快腳程走了兩步,見斑沒有立即跟上來,沒有回頭,卻瞥著地麵上拉長影子的移動。
不是斑的錯覺,花瀨確實一時半會兒有些適應不良,源頭自然是斑。
見過四戰時斑的樣子,這會兒再看幼年時期對她有著良好觀感的斑,花瀨怎麼看,怎麼都有些調整不過來。她倒是很喜歡泉奈,因為乍看上去居然和佐助有幾分相似。
“花瀨。”斑跟過來,“你對我有意見?”
沒想到花瀨居然點頭了。
斑:“……”
花瀨身處右手食指和拇指,比出很小的距離:“不多,隻有一點點。”
斑突然覺得喪氣。
日後再怎麼大人物小時候卻都能萌成這樣。
真是犯規了。
花瀨扯下路邊的枝條,又順了兩朵花,她低聲道:“你和外麵那個朋友偷偷見麵的事,族長大人似乎已經起疑了,命我這幾日跟著你。”
所謂的“外麵那個朋友”自然就是千手柱間,花瀨在他們初次見麵後沒多久就發現了斑的異常,理由自然是斑回來後那不同尋常的愉悅心情。
斑蹙眉:“父親懷疑柱間?”
“我不清楚。”花瀨垂眸,將枝條與花交替編織,建議道,“這幾天暫時就不要去了吧,以後也小心點。”
斑沉聲道:“好,我知道了。”
花瀨手中的東西已經成型,斑多看了兩眼,花瀨便把那條編好的手串舉到他麵前:“喜歡嗎?”
“送我的?”
斑微微怔住。
“……”
她是想給泉奈的。
花瀨見斑神色似乎挺高興,便沒有辯解,隻是把手串遞給他:“不嫌棄就好。”
斑接了,指尖摩挲了幾下,嘀咕道:“這還是你第一次送東西給我。”
以往她都隻會送給泉奈,就算在戰亂中再怎麼資源短缺,她總能拿出東西送。斑雖然嘴上不說,也不是完全沒感覺的。
花瀨聞言,更沒辦法說出真相了。
回到族地,泉奈還沒睡,一邊練習一邊等著他們回來。
“哥哥,花瀨!”泉奈放下劍跑過來。
“彆這麼魯莽,萬一是敵人怎麼辦?”斑雖然是這麼說,手卻穩穩地扶住了泉奈。
“我怎麼會認錯哥哥和花瀨呢!”泉奈笑起來,拉著他們兩人往回走,“你們再不回來,父親就真的生氣了。”
花瀨拿帕子擦了擦泉奈臉上的汗。
斑默默地伸手碰了碰自己的額頭:連個流汗的跡象都沒有……
***
扉間第二次見到花瀨,是在弟弟千手瓦間死的那天。
瓦間被埋了起來,父親和哥哥柱間卻因為理念不合爭吵,這已經是家裡死去的第二個孩子,從此以後他隻剩下哥哥柱間一個兄弟。
他往河邊走,不知不覺走得很遠,河邊蹲著一個人影,兩人反應都很快,互相感知到了。
看清臉,扉間沒發覺片刻在心底湧上來的感受是什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