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2 / 2)

對方也不說話,隻是在打。

打得他渾身劇痛,感覺筋肉都已經破碎了。

大概被打了五分鐘,但實際上他感覺就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終於,對方停手,拎起了他的腦袋,抵在牆上。

雖然看不見對方的臉,但男人感覺一陣熱氣帶著洶湧的殺意朝他後腦逼來,他想躲,但是那隻手緊緊扣著他的頭,躲不開。

“還拍嗎?”

喬翼橋的聲音帶著十足的威壓,陰沉而又沙啞。

男人方才意識到自己挨這頓打的原因是什麼。

他也不顧臉蹭著牆難受了,劇烈搖頭。

但沒想到,他的伏低做小換來的又是一頓毒打。

他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好肉了。

“再拍,還打,記住了嗎?”

喬翼橋又問。

男人點頭如同小雞啄米。

之後,他便感覺縈繞在身邊的壓力消散了,但又過了半小時,他才有力氣掀開臉上的口罩。

今晚月色不錯,但現在有雲遮月,一片漆黑。

男人默默想到,剛剛揍他的時候,那人連喘息聲都沒有,不會是鬼吧?

難道真的遭報應了?

還是一個帶著紅薯味的報應。

他立即掏出手機,在偷拍群裡發了一條消息:“家人們,誰懂啊,剛剛竟然被一個人給揍了,真是純純下頭男......”

但一行字剛打完他就後悔了。

因為他看到自己的對話框上,明晃晃的出現了另一個對話框。

是自己發的。

內容就是剛剛自己被暴揍的畫麵。

那紅薯惡鬼在揍自己的同時竟然還有空拍視頻發到群裡?

此刻群裡鴉雀無聲,人人自危。

上百號群友似乎都在怕自己成為下一個被紅薯惡鬼暴揍的對象。

除了一個人。

她是一名剛從電影學院導演係畢業的學生,之前一部me too短片剛斬獲了國際學生大獎。

她潛伏在這個群三個月了,就為了獲取下一部長片電影的素材。

本來沉浸在這個群裡她都感覺自己要變油膩了,但看到這個短片忽然清醒了。

雖然片子很短,但從運鏡到動作到布光似乎都有設計過的痕跡。

難道是有人刻意拍攝的?

可如果是刻意的,那這位挨揍的男人演的也太真了。

揍人的那位也不像是演的,一舉一動都頗有點暴力美學的影子。

但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她轉手將這個短片發給了自己之前的導師,現在正在做“雛鳥計劃”組委會會長的某一線名導,請他幫忙看看這片子是不是真的。

導師很快發回消息,隻有四個字。

“有點意思。”

......

鄉道上。

紅薯“餓”鬼喬翼橋慢跑著,點了根煙。

剛剛他拍下鮟鱇魚被暴揍的視頻確實是經過一些刻意設計的。

畢竟他想的是靠這一條短片震懾住那上百號群友,當然是要怎麼有衝擊感怎麼來。

蹲在巷口的時候就已經把整個流程推演了數十遍了,精確到每一個動作怎麼出手,他要說什麼話,當時用什麼角度拍出來才更血腥嚇人,等等......

這個過程還挺有意思的。

喬翼橋非常不切實際的想,如果能靠這個賺錢就好了,一邊打人一邊錄像一邊創收,豈不美哉。

可惜,在這個社會,當沒有編製的堂吉訶德是賺不了錢的。

愁啊。

他18歲那年加入警校,一方麵是受父親這位老臥底的影響,另一方麵,則是帶著些少年人特有的天真和熱血,想把這世界變成一個更好的地方,能讓犯罪率降到最低。

但實在找不到實現的途徑。

這世界上真的存在一種東西能影響那麼多人嗎?

算了。

不想了。

現在連麵包都沒有,就彆想夢想了。

更可惡的是教訓這鮟鱇魚讓他錯過了末班車。

不過離他住的小破村也不太遠了,隻有五六公裡的樣子,他決定跑步回家。

渾身都是那海底動物的鼻血,輕輕一碰就滋了他一身,果然火大。

不過幸虧夜裡沒什麼人,喬翼橋胡亂處理了一下,也不以為意。

隻是此刻的喬翼橋沒想到,在不遠處的一處便民.運動場上,同樣有一個光著膀子的男人。

這男人身高足足一米九幾,渾身腱子肉,八塊腹肌鼓的都能反射月光,而且麵露凶光,看著不好惹極了。

但王一鳴身為一個富二代,自然是不怕事兒的,他舉著手機,對著對方:“叫你讓開地方,我們要拍短劇,你懂不懂呀!”

男人看向一地狼藉,沒說話,繼續狠狠盯著王一鳴。

王一鳴也急了:“不就是把你的破爛扔了嗎?到時候我再賠你一堆,給你500塊錢行不行?我們就要用這個地方,待會月光就沒了,你懂不懂搶天光呀?滾啊!”

他隻覺得自己倒黴。

從影視學校畢業,在家閒散了一年多,老爹終於給他下了最後通牒——再不工作就去家裡礦上當黃金礦工去!

王一鳴有點無奈,他隻學過當導演,彆的也不會乾啊。

而且,他在學校光混日子了,現在頭腦空空,也不知道拍什麼。

更何況,就算有了可拍的,他也懶得寫劇本再策劃分鏡。

還得再拍出來、剪輯、調色、特效、配音......想想就煩。

這時候他的發小兼狗頭軍師提醒了一句,“現在短視頻這麼火,咱也下沉下沉,拍短劇去呀!”

他這才想起來拍短劇這麼一回兒事兒,對呀,門檻低、又賺錢,何樂而不為呢!

短劇一集也就1-5分鐘,拍攝周期就幾天,再加上剪輯,頂多半個月就能忙完了!

就算是完全沒學過導演編劇的影視愛好者都能拍!

於是他花了一上午功夫寫了600字劇本,這就召集演員開拍了。

他朋友圈裡彆的不多,就帥哥美女多,立馬就湊齊了班子。

可沒想到剛在這健身器械開拍就遇到了這麼個煞神。

器械旁邊擺著好多編織袋,他以為是垃圾呢,就扔了,哪知道這是人家“家當”,於是場麵就僵住了。

這男的死活不說話,就盯著他們看。

王一鳴本來覺得這男人身高身材都不錯,模樣也有特點,挺適合當客串他們短劇裡一個道上的反派小弟的。

但沒想到是個啞巴,脾氣也不好。

現在攥著拳頭這架勢,就跟要揍他似的。

實不相瞞。

王一鳴雖然看上去器宇軒昂的,實則兩股戰戰。

這人看著就不好惹,渾身都散發著一碰即死的氣質,就像是港片裡流落街頭的武俠大師。

但身邊這麼多人看著……

他尋思,他們好歹也是五六個一米八幾的大小夥子,一起上,應該也落不了下風吧?

然而,在他對麵。

阿默現在腦海中就一個字——

“打”。

他這輩子隻知道打。

地位、錢財、包括他這條命,都是他打出來的。

從小的經曆讓他逢打必下死手。

直到遇到他的阿大。

阿大像光一樣出現,將他從原來的世界裡拯救了出來。

“從今以後,你就跟我混了。我姓喬,你也姓喬好了,看你不愛說話,就給你取名喬默吧。”

是了。

他原本隻有綽號,叫“殺神”,如果不是那個男人出現,他連名字也不會有。

之後,他便死心塌地跟著那人做小弟。

在有了名字的那一刻,他便是連命都願意奉獻給阿大。

從某種意義上講,他算是大佬的死士。

可是跟了五年,對方隻有在極少數的時候帶他出去鎮鎮場子,讓他真正動手的情況一次都沒有。

阿大一直在默默地自己解決問題。

阿默知道,這是阿大在保護他的方式。

也正是這五年無微不至的保護,才讓他在組織倒台的時候得以全身而退,甚至不用坐牢。

可是,他的阿大、他的光,在半年前消失了。

組織也隨之而散。

有人說大佬死了,有人說是被判無期徒刑……

但阿默不願意相信。

如果大佬不在了,他的一切也都沒有意義了。

於是他將大佬留下的錢都給了兄弟們,變成了流浪漢,四處尋找大佬存在的蹤影。

他這個體型和外貌,一般沒人敢欺負他。

直到今晚遇到了幾個不怕死的富二代。

多少年都不動手了,但他從沒有一天放棄鍛煉,看來就要在今天試試了。

阿默攥了攥拳,胳膊上的肌肉聳起,巨大的力量在一點一滴的彙聚。

然而。

正當他要出拳的一刹那,他聽到了一個令他朝思暮想的聲音。

“阿默!”

一道清冷的聲音從夜色之中傳來。

阿默難以置信。

拳頭瞬間停在了半空中。他緊張而又期待地看向夜色深處。

跑步經過此處的喬翼橋正巧見到此景。

他來不及想為何竟然會在此地遇到他在臥底時期收羅的小弟,因為他太了解阿默了,知道他擺出這個架勢,下手必是死手,隻能急忙喊住。

王一鳴被那人的拳風和殺氣嚇得閉上了眼,隻覺得自己死期將至。

但他沒想到,自己再睜開眼,會看到這麼離譜的場景——

剛剛還滿臉殺氣的男人忽然神色變幻,仿佛一隻一米九幾的巨型狼狗,流著眼淚跑到了另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形物體身邊。

“嗚嗚嗚嗚嗚,阿大,你變成鬼了也想著來找我!”

阿默邊哭邊把喬翼橋撲倒在地。

被壓的喘不過氣的餓鬼喬翼橋當即體驗了一把人生走馬燈。

常言道,打人不好。

你看,遭報應了吧。

王一鳴(哆哆嗦嗦版):?

難道他已經死了?

眼前的場景真的像電影裡演的那樣,是世外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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