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三合一)(2 / 2)

瀟瀟對著李巍身上畫好的綠色標記,一一紮去。

在這段時間裡,她早已經過排練,學會了行針的手法,穴位也是李巍設計好的,的確是能調整臉部肌肉的穴位,隻是沒有劇本裡寫的那麼神奇。

隻是她還不太熟練。

但此刻,小菱的心中應是百轉千回,每落一針都似乎用儘了心思,這樣的不熟練,亦是一種完美的表達。

而在瀟瀟施針表演的同時,鏡頭拉進,對準了李巍的臉。

在鏡頭看不到的地方,李巍也在給自己的其他穴位施針。

這些穴位對身體沒有太大影響,隻是很疼。

這也是李巍刻意申請的,他怕自己表演不好疼痛的感覺,所以堅持實拍。

反複數十次的施針,讓李巍的臉上滿是鮮血。

這自然是道具組的手筆。

因為在最後剪輯的時候,這段戲會和窗外兩位孩童的玩耍交叉剪輯,所以每到喬翼橋給出cue點,道具組便會在李巍的臉上抹上血漿,到時候把這些鏡頭剪掉就好。

李巍的痛楚表演的十分到位。

而瀟瀟的演技自然也是不用多談,把心痛、不忍、緊張等等層次表演的淋漓儘致。

一鏡結束。

接下來的,就是最重頭的一鏡了。

李巍恢複過來,洗淨臉上的血跡,看到自己的新容貌。

然後和女主看向窗外玩耍的孩童。

化妝組很快便操作起來,他們要先把李巍臉上的血洗了,換上新的容貌妝容,再打上防水的定妝,最後再鋪上

血漿。

而這次,

喬翼橋也在他們身邊看著。

化妝組的手腳十分麻利,

但李巍卻又有點緊張。

“我會變成什麼樣?”他不安地問。

化妝組幾位笑而不語,而喬翼橋也笑著:“你放心,肯定是個大帥哥。”

“好吧。”李巍癟了下去。

他這輩子,恐怕是於帥哥二字無緣了。

直到開拍,他也沒照到鏡子,不知道自己到底現在是個什麼鬼樣子。

各組準備,最後一場。

“第48場,一鏡一次,3、2、1,A!”

李巍從床上蘇醒,然後起身,洗臉。

血跡一點點被洗淨,李巍的緊張與期待都毫無表演痕跡般的真實。

然後,他抬頭,看向鏡子。

李巍愣住了。

這是……他的臉。

幾乎沒有太過分的化妝,隻是加重了眉眼,顯得更加陰鬱。

而除此之外,也隻是把火燒雲的疤痕遮住了。

這就是他原原本本的樣子。

如果沒有這道疤的樣子。

李巍愣了良久,忽而笑了一下。

正像是在陰暗鬼蜮蟄伏數年的男主,忽而見到光明的樣子。

是啊,他還可以有這張臉。

他還有新的生活。

他看向窗外,兩個天真孩童正沐浴在陽光下,歡快地玩耍。

他驀地想起自己那無憂無慮的童年,當時自己的臉上還沒有這道疤,他也是這般快樂。

瀟瀟適時走進,李巍看向他,她也看向李巍。

窗子的邊角框出了二人的身影。

他們又一起看了兩位孩童,半晌,她問:“出發嗎?”

他點頭:“出發吧。”

身前是光明,又有可能是地獄。

但他們不怕了。

最後,隻是他們向著陽光,靜靜地站著。

兩位孩童跑下山去,又不知何處,會有兩個青年從山坡上走上來,向著前方出發。

影片:《針行者》

D

全場寂靜無聲。

“OK,過!”

隨著喬翼橋檢查完最後一次鏡頭,喊出這句話後,現場內所有人的都看向彼此。

不知道是誰大喊一句:“殺青啦!”

“耶——!”

歡呼聲和掌聲響徹雲霄。

這就是圈子裡的規矩。

哪怕隻是一部加起來一個小時的微短劇,但大家實打實的忙碌了半個月,對於所有投入的人,這都是一份值得肯定的功績。

所有人都在歡呼、鼓掌。

喬翼橋也是心情大好。

場務為兩位主演送上鮮花,李巍笑得靦腆。

瀟瀟看向他:“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做演員嗎?”

“為什麼?”

“因為這是一份你可以扮演任何人的職業。而且,

最好的是,

你可以隨時帶著妝。”

李巍愣住了。

喬翼橋走到李巍身邊:“其實無論是你有疤的樣子,還是現在的樣子,我都覺得很好看。但如果帶著妝會讓你更自信,你大可以一直這樣生活。”

李巍喉頭滾動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麼。

直到最後,他也沒有說出一句話,隻是不住地落淚。

上一次哭成這樣,還是他剛救完人,得到這道疤的時候。

……

殺青之後,就是離彆了。

整個劇組在小酒樓裡喝了個昏天黑地,直到離開的時候還有不少大哥在攬著李巍:“你小子,回頭再給我紮兩針,彆火了之後就不認哥了啊!”

李巍也是喝的頭昏腦漲,瘋狂加聯係方式,之前的微信隻有40來人,現在早就翻番不止了。

一眾人吵吵鬨鬨,玩到了淩晨四點才算結束。

往後再見,就是江湖之中了。

大家也是千般不舍,都在酒裡。

而喬翼橋不太想喝酒,怕喝多了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早就有多遠躲多遠了。

不過在大家都在喝酒的段時間裡,他也沒閒著,把素材又重新梳理了一遍,剪輯點都定好了。

剛拍攝完就能定好剪輯點的導演,古往今來,可能他還是頭一個。

這全都仰仗於之前大家一起討論分鏡頭,做得十分細致的功勞。

因此,當DIT把這份素材轉給剪輯的時候,剪輯老師都吃了一驚。

這輩子就沒接過這麼輕鬆的活兒!

當然,在後續的剪輯工作中,喬翼橋也一直在盯著。

就跟老母雞盯著自己剛下好的金蛋一樣,對各路素材目不轉睛。

陽光城娛樂的剪輯室裡,煙霧繚繞。

華國的剪輯行業被兩位老師和他們的學徒壟斷,而這次負責《針行者》剪輯的,就是其中一位老師的關門弟子,錢悠。

不過他是剛畢業的,之前隻做過一個自己的短片,還不算在行業裡多有名。

儘管是這樣,能把他請來,喬翼橋還是對於屠愈的人脈有多了一份敬畏。

錢悠一早在看到喬翼橋掏出來的、寫滿密密麻麻的剪輯點的本子的時候,早已明白。

這個導演肯定不好對付。

可這不代表他不會和導演battle。

畢竟剪輯屬於對電影的再創作,因此各類修改都是常見的事。

大體上剪輯的都很快,畢竟導演都把飯喂到嘴邊了,要是再剪不好,就沒臉見老師了。

隻是其中幾場戲,錢悠還覺得不夠乾脆,又剪掉了一些台詞,對平行蒙太奇也進行了重塑。

儘管修改不多,但畢竟原本每一句話都是喬翼橋斟酌半天才創作出來的,彆說刪一句了,就算刪一個詞都讓他十分肉痛。

所以兩個人的battle就集中在了這些事兒

上。

直到屠愈把喬翼橋拎出來剪輯室。

導演是該自己負責剪輯,但剪輯師在剪輯的時候有很多商業考量,作為總製片,不能事事都順著導演。

這時候的喬翼橋還不知道一位好導演,在某些時候要學會放手。

所以喬翼橋就在陽光城娛樂公司裡坐了十天,每天焚香(抽煙)、沐浴(出汗鍛煉)、打坐(和錢悠battle)。

終於把剪輯磨完了。

成片一共一小時,分毫不差。

錢悠癱在剪輯室,也像是打了一場大戰一樣。

屠愈和小茯帶著錢悠和喬翼橋,來到了二層的小放映室。

他們要在這裡看片了。

“開始吧?”屠愈笑著問。

喬翼橋久違地感覺到了一絲緊張:“好。”

就像是自家醜媳婦見公婆一樣。

儘管在剪輯的時候,他已經看了這些片段很多很多次了,但這還是他第一次,從頭至尾認真看。

他甚至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手已經攥成一團了。

影片開始。

隨著播放,喬翼橋不得不承認,錢悠是有一套的。

很多話即使刪了也不影響整體的劇情表達,反而讓節奏更好了。

包括很多時候的反應、特寫鏡頭,其實都是他原來在分鏡裡沒設計到的,而是錢悠從彆的素材甚至是cut後的花絮中找到增加的,效果卻意外的不錯。

喬翼橋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片子帶走了。

實不相瞞,他自己感覺都很怪異。

他本身就是個影迷,平時看電影的時候都已經很認真了,但他此刻更是前所未有的專注。

儘管都是自己拍的鏡頭,但他還是瞪大了眼睛,不願意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每一個鏡頭,每一句話,每一個場景,他都看的無比投入。

除了影片裡的聲音之外,他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從放映的第一秒開始,他就完全沉浸在了熒幕中的世界。

這是我的作品。他想。

這從頭到尾,都是他自己設計,自己拍攝,每一步都是他的痕跡。

這種感覺讓他有點羞愧,又有些興奮,宛如一個手握黃金的幼童行於鬨市,生怕被人發現。

哪怕現在的影片還沒有特效、沒有配音、沒有調色。

可這就是他的孩子。

當畫麵陷入黑暗,播放結束後,喬翼橋已然是大汗淋漓。

渾身竟然有種無力感。

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大戰。

可他的腦海中,竟然莫名冒出了一個想法。

我喜歡這種感覺,喜歡這份職業。

難言的熱愛。

這就是我要做的事。

不再能隨意割舍。

……

剪輯結束之後,影片也很快完成了全部後期製作。

屠愈對成

片盛讚(),

?()_[((),

無一不覺得自己參與到了一部優秀的影視作品中。

於是,就在一個平平無奇的星期五,《針行者》全網上線了。

喬翼橋和褚鋒等人說著不在意,但每半個小時就點進《針行者》的TK主頁,看播放量和點讚討論度。

然而,事與願違。

上線一小時,播放量300。

上線十小時,播放量800。

上線三天,播放量勉強破三千。

這並不是一個好成績,甚至不是一個成績,隻能說是毫無水花。

喬翼橋的煙抽了一根又一根的時候,屠愈給他打來了電話。

“心情如何?”屠愈故作輕鬆問道。

喬翼橋深吸一口煙:“不太好。”

“這結果也不怪你,你儘力了,但沒有和平台合作的微短劇大部分都是這個下場,沒有宣傳就是沒有水花,其實我是做好心裡準備的。”

真的不怪自己嗎?

是不是自己沒有切準觀眾的審美點?

是不是自己不堅持2.25:1的電影尺寸拍攝,而用豎屏拍攝會好些?

是不是劇情太拖遝、不夠精彩?

是不是李巍臉上的疤勸退了觀眾,即使自己認為那真的很好看?

喬翼橋這些天睡不著覺,想的都是這些。

“彆想太多,”屠愈安慰道,“不管怎麼樣,我們的下一部作品,都希望能和你合作,過段日子就把項目案發給你。”

“這可能不是你的問題,而是觀眾群不對。”

“等一等吧,好的內容,自己會飛翔。”

電話掛斷。

喬翼橋陷入沉思當中。

等一等……

真的會好嗎?

……

A市中醫藥大學。

這間學校並不怎麼樣,在全國的院校中都排不上什麼名,也隻算作在中醫界小有名氣罷了。

歸根結底,這是一間非常守舊的學校,不管是招生還是宣傳,都沒做起來,有的隻是幾位堪稱國醫的老中醫老師,在帶著一屆又一屆的學生。

中醫基礎課上。

楚國慶教授講得十分認真,而講台下的學生昏昏欲睡。

楚教授歎了口氣,這也無奈。

畢竟現在想認真學中醫的孩子太少了,他知道這些學生都是被高考調劑,扔到這個學校的,都在卯足了勁兒保研、考研,去學西醫呢。

中醫到底是沒落了。

而台下,李勳就是這樣的學生之一。

他在課桌底下悄悄地刷著手機,看TK那些短視頻。

忽然,一個短劇映入了他的眼簾。

離下課還有五分鐘,而這部短劇的第一集也就是五分鐘,橫豎閒來無事,他便沒有劃走。

這竟然是一個離譜的中醫題材短劇。

李勳帶著看熱鬨挑刺兒的心點了進去。

但很快,他臉上的表情凝固了。

這主角的行針手法……有點意思。

“李勳,請你回答一下這個問題。”楚教授的聲音忽然而至。

李勳匆忙站起,手裡一鬆,手機滾落在地。

頃刻間,《針行者》男女主對話的聲音響徹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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