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翼橋:“???”
頒獎禮的時候,這人對自己說話了嗎?
他當時滿心都在想這一百二十萬的獎金怎麼花了。
誰會在意一個平平無奇的頒獎嘉賓啊。
“你當時跟我說你想演《高牆倒塌時》?”喬翼橋問道。
“可不是嗎?”祁思齊回道,“你當時還點頭來著,嘴裡嗯嗯啊啊的。”
“好吧,”喬翼橋想了想,“你為什麼想演啊?”
“劇本足夠好啊!”祁思齊不假思索,“一般的劇本一兩個角色有轉變也就罷了,你這劇本裡幾乎每個角色都有小小的弧光,再加上這題材也很新,我就想試試唄。”
“你看劇本了?”喬翼橋疑惑。
祁思齊隻是頒獎嘉賓,也不是組委會成員,更不是評委,在哪看的劇本?
“是啊,鄭茂老師給我看了幾場戲,我就覺得不錯,後來是看完完整劇本我才一定要找到你電話的,我還投了你的片子呢,這都不記得嗎?”祁思齊“嘖”了一聲,“投了二百萬呢,春暉娛樂就是我的公司。”
“哦……”喬翼橋明白了。
投資方裡確實有這麼家公司,那祁思齊能看到也合理。
但是。
“了解了,”喬翼橋如實答道,“但我不太喜歡你的語氣。”
哪有這樣來要角色的?
“哎呀,對不起嘛,”祁思齊笑,“我最近太紅了,有點得意忘形,再加上以為你是故意吊著我呢,語氣不太好,還希望導演原諒。”
喬翼橋:“……”
倒也是實在人。
不過實話實說,祁思齊確實有狂妄的資本。
他今年不過二十四歲,從十六歲入行開始卻已經演過二三十部戲了,還出過三四張專輯,可以說是影音雙息。
最近有兩部戲接連上映,一部演男一,一部男二,全都爆了,票房加起來都快破60億,人氣相當不錯,大家都說他應該會是票房累積突破100億裡最年輕的男藝人。
但這人脾氣也怪,一般男演員如果爆了,肯定要去些綜藝、晚會什麼的,但祁思齊就是一個綜藝也不去,還天天在微博上罵人——罵的都是一些圈裡人,用小A小B做代號那種。
雖然喬翼橋不太了解他,但也略有耳聞,這人很難合作。
可不論祁思齊人怎麼樣,他確實很能扛票房。
要不鄭茂導演也不會有意給他看那幾場劇本。
祁思齊見喬翼橋半天沒說話,又問:“喬導,想啥呢?是不是該給我安排個試鏡啊?”
喬翼橋無奈:“好,明天吧,你有時間嗎?”
“甭明天了,”祁思齊立馬回答,“就今天吧,你在興華酒店是吧?我這就過去。”
說完就掛了電話。
喬翼橋看著手機,無奈搖頭。
哪有這樣的演員啊?
……
兩個小時候,
祁思齊出現在了喬翼橋在興華酒店租下的套房。
祁思齊帶著厚厚的墨鏡,
和鴨舌帽,一身黑,見到喬翼橋後大大咧咧往桌子對麵一座。
喬翼橋衝他挑挑頭:“祁先生,能把帽子和墨鏡摘了,讓我看看你的臉嗎?”
“得嘞。”
祁思齊說著,就把墨鏡和鴨舌帽都摘了。
喬翼橋愣了一秒。
因為祁思齊的頭頂……亮的反光。
“你把頭發都剃了?”喬翼橋有些驚訝,“為了我這個戲?”
祁思齊非常邪性的一笑:“喬導,我覺得你骨子裡也挺野的,就不用拘著了。”
聽完這話,喬翼橋也笑了一下,然後往椅背上一倒,挑眉:“你要知道,我這戲裡,囚犯的角色可都定了,隻剩獄警的角色還空著。”
祁思齊摸了摸自己的腦殼:“我知道。我就是來試獄警的。”
“那你還剃頭?”
“我看了點紀錄片什麼的,”祁思齊答道,“人家說一個好的獄警一定是非常了解罪犯的,所以我就體驗了一下。再說你寫的那個獄警小胡,前期不也是凶神惡煞的反麵角色嗎?”
喬翼橋點頭:“倒是,你這樣子……給了我對這個角色一種新的想象。”
“彆說你對一個特彆了解囚犯,甚至比囚犯還邪的獄警角色不動心,”祁思齊笑笑,“我覺得那個角色應該就是這樣的。”
喬翼橋想了一下。
這個獄警小胡本身就是一個對犯人特彆凶,很信奉懲罰管教的那種人,他本身在劇本裡,把這個角色做的很嚴肅。但其實嚴肅的外表下,包著的是一顆曾經受過很多傷害的心,所以後麵才會和彆的囚犯建立關係。
但如果這個角色就像是祁思齊這樣,有點邪,那會是什麼樣呢?
似乎……更好了。
因為原本那位中年獄警就是一個非常嚴肅的形象,和小胡的角色有一定的重疊。
如果變成祁思齊這樣,反而做出反差。
“我跟你講,真的受過苦的人,是不會一直那麼嚴肅的,”祁思齊撇嘴,“一直板著臉不就是在告訴觀眾‘啊我真的很有過去,快來挖掘我,我一定有轉變‘嗎?”
喬翼橋笑:“你想得還挺多。”
說的確實很對,這個角色越邪、越玩世不恭,反而在揭出過去經曆的時候越有勁兒。
於是,喬翼橋問了那個問題:“所以,你是受過苦的人嗎?遇到過的最大的痛苦都是什麼?”
祁思齊沉思片刻,然後撥弄了一下自己並不存在的劉海:“我現在最大的苦惱就是……太紅了。”
喬翼橋:“……”
“你給我正經一點!”
“正經一點?”祁思齊笑了一下,“那你是想聽什麼?想聽我十二歲的時候父母離婚,誰也不要我,我流離失所到處打黑工的日子?還是我15歲出道,卻要天天要陪那幫人喝酒的日子?還是後來做了手術,差點啞了再
也不能唱歌?還是……現在,我要被行業封殺,沒戲可拍?”
這段話說完,房間裡安靜的落針可聞。
喬翼橋從對方的表情裡判斷半晌,幾乎確定了,他說的都是真的。
“我不想回憶,”祁思齊看向窗外,但隨即又定定看向喬翼橋,“讓我把這些情緒都放在戲裡吧,相信我。”
喬翼橋看著對方的眼神,心頭忽然顫動了一下。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演員。
這種人即使沒有什麼表情,隻是淡淡地看你一眼,也會讓人記憶深刻,解讀出萬千種情緒。
但喬翼橋還是不得不發問:“你說你要被封殺了,是怎麼回事?”
“你沒聽說嗎?”祁思齊搖搖頭,“看來你消息還挺不靈通的。你知道我現在是哪家公司的吧?華融娛樂。”
“華融娛樂?”
喬翼橋記得,這就是那家出品了《天邊的雲》的公司。當時專門開啟了長達兩周多的點映,就為了來分《混亂校園》的票倉。
“我和華融娛樂的合約下個月到期,王斯融想讓我續約,但我不想續了,正在找新公司,但其他公司也都是慫逼,聽說王斯融在行業裡放了狠話,隻要我不續約就封殺我。”祁思齊趴在桌子上,“所以,喬導,我是一個沒人要的孩子呢。”
祁思齊說的王斯融就是華融娛樂的總裁。
之前他和沈肆聊過一點關於華融娛樂的事,它基本就是燕京的娛樂公司裡前三名的位置了,能量很大。
“你為什麼不想和王斯融續約啊?”喬翼橋有點好奇,“你今年爆的兩部戲不都是華融娛樂找的項目嗎?”
“那兩部純屬運氣好,那兩位導演以後也不會再和王斯融合作了,這人有病,”祁思齊歎氣,“他想讓我往好萊塢發展,意思就是要去舔外國人的屁股,給我接的電影都是特彆沒意思的角色,任何一個亞洲演員都能演的那種,我不願意,他就不給我接彆的戲。”
喬翼橋明白了:“這樣啊。”
怪不得他會這麼主動的找自己的項目。
可能也隻有他敢用祁思齊這位演員了。
“是唄,不過華融娛樂最近經濟情況也就那樣,”祁思齊忽然想起來,“對了,你認識吳宮嗎?我看你們都和王逸歌挺熟的。華融娛樂投了他那個新片子,使了好大勁在做IP和海外發行上,本來想請我演的,我覺得劇本太爛了,就沒去。”
“吳宮?”喬翼橋來了興趣,“給我講講他的新本子。”
“嗐,巨爛,”祁思齊擺擺手,“就是一個男主角搭配一個機器人破案的片子,還有些什麼哲學思考在裡麵,華融娛樂看中了那個機器人,想圍繞它打造個大IP,找我去給它當綠葉的。”
喬翼橋覺得很奇怪:“片子還沒拍,就考慮打造IP的事兒了?”
“可不是嘛,這就是那什麼,電影工業化,”祁思齊麵露不屑,“雖然行業裡都說電影工業化是大勢所趨,但我覺得人家真正的電影工業化不是這
樣的,
不知道喬導有沒有興趣,
回頭也搞搞工業化啊?”
電影工業化……
這應該是每個商業導演的夢想吧。
不過現在的喬翼橋認為,這還是一個聽上去離他目前的水平很遠的詞。
“算了,不扯那麼多,”喬翼橋長歎一口氣,“你先試試戲吧。”
說完,他就把那段劇本遞給了祁思齊。
祁思齊接過來,神色瞬間變得認真起來,細細讀了半晌。
然後,喬翼橋看到他狠狠用兩根手指掐了一下另外一個手掌的掌心。
喬翼橋知道,很多演員會有個固定的小動作,提示自己要入戲。
但他沒想到祁思齊的入戲小動作看起來這麼痛。
之後,祁思齊對著喬翼橋說道:“好了,你不要再說了,好好休息吧。”
這是戲裡麵的台詞,獄警小胡聽完自己之前最討厭的囚犯講完成長經曆,讓他想到了自己的成長,然後走到窗邊,看著朝陽,回想著。
祁思齊說完台詞之後,迅速走到了窗邊。
窗外是車水馬龍的燕京都市,但祁思齊似乎都沒有看到這些,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遠方。
然後,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根煙,用力點著火,手還有點顫抖。
他深吸一口,吐出煙圈,又看了半晌,最後微微笑了一下。
這些設計都是喬翼橋的劇本中沒有的。
他的劇本隻有一句話。
“小胡走到了窗邊,想到了自己的往事,百感交集。”
演完,祁思齊迅速把煙熄滅,看向喬翼橋:“還行嗎?”
喬翼橋還在想著,沒想到祁思齊出戲這麼快,於是問他:“你知道監獄裡不讓獄警抽煙吧?”
“我知道,”祁思齊把打火機收起來,“但胡思睿不是一個守規矩的乾警,這個節骨眼上,他得來一根。”
喬翼橋笑笑。
倒是合理。
他又問:“為什麼最後笑了一下?”
祁思齊思忖片刻,然後言簡意賅:“因為他知道,他不孤獨了。有人和他底子裡是一樣的人。”
喬翼橋不得不承認,有些人極有天賦。
這些天賦到底是來自於祁思齊過往的經曆,還是他天生如此?喬翼橋不得而知。
總之,喬翼橋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你片酬多少?”
祁思齊很爽快:“我都投資了你的電影,就不要片酬了,管吃管住就行。”
喬翼橋伸出一隻手:“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
祁思齊拽過喬翼橋的手,狠狠抱了他一下:“屁話。咱倆肯定能愉快。”
……
定下了祁思齊這個票房扛把子做獄警主演之後,另外兩個獄警角色的選擇就沒那麼大壓力。
“老”的那一位秦鐸實在是檔期調不開,所以就把自己的弟弟秦鎮推薦了過來,秦鎮雖然沒有秦鐸那麼高的人氣,但外形條件很合適,態度
也很好,再加上片酬便宜,隻要六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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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總共花了一百萬就定完了主要演員,剩下的一些角色林林總總加起來也不過二三十萬,喬翼橋覺得這錢花的很值。
三位演員在定下來之後就連帶著薑衛國的十一人團體,再加上洗翠幫出的四十幾個群演去阿壩監獄體驗生活了。
阿默、李巍、蘇朗、皮皮、傑尼和妙蛙也都被分配了一些有台詞的囚犯角色。
不過因為人數眾多,喬翼橋也不好意思太麻煩司法部和胡警官他們,所以在離得最近的鎮子裡租了個房,讓群演們輪流住進去。
這部分暫時由薩布裡去負責了,雖然她進不了監獄,但聽演員們講講也是好的。
而小何那邊也把攝影指導找來了。
這人叫MichaelLee,是個華裔,之前一直拍紀錄片的,今年三十六歲,但保養的很好,看上去就像是二十多歲的大學生。
這人的生活特彆“愛交際”,女朋友不斷,不過據他所說對每個女朋友都是真心實意的,就是真心流逝的速度有點快。為了上一個女朋友花了不少錢,現在一窮二白,不然也不會接下喬翼橋這部戲。
而小何覺得他合適,還有個重要原因,這人曾經在燈塔國坐過牢,不過犯的不是什麼大事,而是去偷偷拍攝了燈塔國的某保密軍事設備,又傳回了華國。
從某種意義上講,這人雖然是個華裔,也是一顆紅心向紅旗,挺逗的。
麥克李要價40萬一個月,在攝影指導這行裡不算貴,而且之前有拍紀錄片的經驗,對於鏡頭的現實感很有造詣。
而且他還帶著那種燈塔國人的合約精神,我來做攝影指導,那就隻對畫麵負責,至於分鏡頭什麼,他一概不管。
喬翼橋和他聊過兩次,感覺很投緣,而且預感到他應該和祁思齊也很投緣,都挺有痞氣的。
然後喬翼橋就給他安排了兩個攝像師,大小李,都是洗翠幫的人,已經學了小半年的攝像了。
正好一幫子攝像團隊都姓李,也算是天注定吧。
麥克李和大小李進組之後,就合作著拍了點視頻,麥克李當然就找到了喬翼橋,說這兩位是怎麼發掘出來的,這麼有天賦?畫麵拍出來都好看極了。
喬翼橋禮貌微笑,沒敢告訴麥克李這兩位之前在葡省賭場合作開賭局,兩個人一個帶著攝像頭拍攝另一個人在背後算牌,要不是被喬翼橋發現帶走了,兩個人現在應該已經被賭場的人打瘸了。
喬翼橋後來又找大小李談過話,讓他們儘量多跟麥克李學學,實在不行,拿個倉庫裡放著的隱蔽攝像頭把麥克怎麼弄得都拍下來,回頭反複研究也行,反正兩個人也擅長乾這事兒。
() 這也是他的私心,畢竟40萬一個月也還是挺貴的。
他總希望,有朝一日拍戲的時候,大大小小的崗位,能全用洗翠幫的人。
至於設備,麥克李也拉來了清單,主要就是兩台阿萊和一個斯坦尼康,雖然貴了點,但喬翼橋打定主意不想再被詬病畫麵不清晰了,所以咬咬牙同意了。
除此之外,還有幾個跟焦員和攝影助理,用的也都是洗翠幫的人。
攝影組就此建置完畢。
可美術組就有點困難了。
華國好的美術指導太少,價格又貴,但即使要價很高,也會被各大劇組爭搶。
沒辦法,通常在一部電影作品的拍攝階段,話語權最大的就是導演,第二的就是美術指導了。
大到場景設計、概念設計,小到演員的服裝、造型,每一場裡的每一個道具,都是美術指導的負責範疇。
(攝影指導通常是為導演服務的,除非是特彆有名的攝影指導,可以控製導演)
喬翼橋也是在找美術指導的這條路上苦苦掙紮了一個月,急得嘴上都長了一個大泡,這才從郝製片那被介紹了一個,名叫易思千。
易思千是電影學院美術係科班出身,畢業之後拍了幾年廣告,後來就專職做美術指導了。
他今年四十五歲,做過的片子多達十幾部,擅長現實主義題材,還被提名過金鶴獎,在喬翼橋看來,他的經曆是在合適不過了。
易思千本來接了另一個大導演的戲,但對方的項目推遲了三個月,所以就突如其來的空閒了,所以被喬翼橋搶了過來。
喝了兩三場大酒才搞定,多虧喬翼橋酒量能打,小何和陽陽也都十分擅長和人打交道,要不然真不一定能嗑的下來。
而離譜的是,易思千的要價竟然隻有30萬一個月——喬翼橋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用了“隻有”
這個詞,明明也是一個大數字。
但在有經驗的美術指導這一行裡,已經算是很便宜的了。
總之,美術指導找到以後,服化道三個部門的負責人也非常快的到位了,置景則還是交給了郝製片之前搭設《混亂校園》時找的團隊,他們手底下也被喬翼橋安排了洗翠幫的人。
美術組一共加起來有四五十號人,大多數都是建築工,算得上是整個《高牆倒塌時》的第一大組了。
至於其他的組,比如燈光組、錄音組,則是找的恒城影視城裡有經驗的團隊,製片組則是又小何帶領著洗翠幫的人勝任。
整個《高牆倒塌時》劇組就此建立完畢,加起來一百來號人,在這個行業裡已經算是一個非常小的劇組了。
當喬翼橋看到那數十個微信群,以及釘釘APP裡碼的整整齊齊的部門和組彆,心中感到說不出的暢快。
這真的是他第一次做正經導演,擁有正經劇組。
一切真的都要開始了。
而建組的這一個多月裡,喬翼橋也沒閒著,已經把整個《高牆倒塌時》的分鏡頭腳本都做好了。
細致到就連沈肆看完都讚不絕口,
幾乎想到了每一個鏡頭的調度。
這也不是喬翼橋一個人的功勞,
薩布裡這段時間也是兩頭跑,和喬翼橋一起開會,而麥克李也幫了不少忙。
喬翼橋每畫完一場的分鏡頭就交給麥克李,麥克李幾乎能在當天就畫出機位圖,再交給美術組和燈光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