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三合一)(1 / 2)

殺青宴上。

主創們坐在一桌,其他人零零散散坐滿了整個酒店的大廳。

就連服務員也驚歎:“咱們酒店不是沒接過殺青宴,但殺青宴來這麼多人的,還是頭一次……”

確實,一般劇組的殺青宴隻請主創。

但喬翼橋的劇組,畢竟幾乎全是自己人。

在這個基礎上,一些場務和場工不一起請來,又顯得非常不合適。

所以就林林總總,坐滿了十號幾桌。

辦的跟個婚宴一樣。

主創桌上,屠愈也作為投資方的代表出席了。

屠愈端起酒杯:“雖然我沒有全程盯著拍攝,但看了你們的花絮,也看了最後一場戲,看得我真是心潮澎湃,感覺喬導你又做出了非常了不起的東西啊。”

“都是大家的努力,”喬翼橋說的也是真話,“缺少了任何一個人,這個片子都不說能不能拍好了,應該說都不能做成,所以能到現在的效果,都是大家的努力。”

“這麼大的劇組,輾轉這麼多地方,甚至還炸了一整個建築,最後隻花了一千五百萬,”屠愈酒勁兒有點上來了,“喬導,我願稱你為最會替投資方省錢的導演。”

喬翼橋:“……”

一飲而儘,苦酒入喉心作痛。

要不是因為沒錢,誰願意這麼省錢。

都是淚。

不過……

喬翼橋又想了想,即使是有錢了,他還是想省錢。

畢竟還有這麼一大幫人要照顧,智能馬桶還沒裝完呢……

屠愈這邊剛坐下,秦鎮又站起來了。

“實話實話,剛開始我對喬導是完全不信任,”秦鎮笑笑,“想必組裡很多人也是這個態度,哪有天天改通告,還每天劇本圍讀到淩晨的,對不對?”

趙剛笑而不語。

他顯然也是這麼想的。

“但後來,我才發現喬導有多敬業,”秦鎮端起酒杯,“我們都抱怨累、抱怨辛苦,但其實喬導才是所有人裡最累最辛苦的那一個。這部電影很離譜的讓我找回了當初加入這個行業時的一點初心,讓我覺得我似乎也還能做出些什麼成就。而且,就算做不出來也沒關係,隻要認真對待手裡的每一份工作,就已經是很不錯的事了,這才叫不負年華。感謝喬導,感謝《高牆倒塌時》,這杯,我乾了!”

大家一起乾了這一杯。

其實不止是主創,連外請的場工們也都是這種感覺。

每個人分工並不相同,雖說職業沒有高低貴賤,但也有主次之分。

哪怕他們做的隻是最微小的工作,也要全力以赴,這才算得上是不負年華。

最後,是祁思齊舉起了酒杯。

“好聽的話前麵兩位老師都已經講過了,我隻說一句。”

“這是我入行以來,演的最辛苦,但也是最爽的一個劇組,”祁思齊微醺了,笑得肆意,“哪怕最後票房很差

,哪怕完全沒人願意看,但我仍然覺得這是我一生中目前為止最重要的作品,多謝喬導。”

喬翼橋再斟滿一杯,一飲而儘。

《高牆倒塌時》也是他的第一部正經的電影長片,同樣在這部戲裡受益良多。

這部戲讓他明白了片場的潛規則,讓他明白了很多之前在書上看到的導演技巧,也讓他明白了,隻要努力,就會收獲快樂。

當然,也讓他找到了未來的方向。

拍攝一部工業化電影勢在必行。

一群人又吵吵鬨鬨了半天。

然後,不知道是哪個場工過來,拿著一個小本,請喬翼橋簽名。

那人說:“我頭一次覺得拍電影這麼有意思,能看到爆-炸,大雨和大風,每個人都這麼好,喬導,你給我簽個名吧,我永遠記得這小半年的經曆!”

這是入行以來喬翼橋第一次被人要簽名,他點點頭:“好。”

於是,他接過了對方的本子和筆,認真地一筆一劃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喬翼橋”。

場工笑得十分開心。

而其他人見到他來要簽名,都湧了上來。

甚至連祁思齊和屠愈也來湊熱鬨。

他們有人拿餐巾紙,有人拿本,還有人就希望喬翼橋簽在衣服上。

喬翼橋就一個個的簽,手都寫酸了。

但心裡是開心的。

他想,無論《高牆倒塌時》最終結果如何,都有人記得他了。

這樣真好。

……

告彆了這群人之後,喬翼橋隔天就帶著全部的素材飛往了燕京。

原始素材已經放了備份在亦正校園專門裝出來的庫房裡了,喬翼橋隨身攜帶的是備份,為了雙重保險。

《高牆倒塌時》的剪輯師找的還是之前合作過的那一位,錢悠,如今一年多過去,他已經有兩部主剪輯作品上線了,都是商業類型的大電影,反響還不錯。

幸虧錢悠和喬翼橋在《針行者》合作的時候還算愉快,給喬翼橋開出了內部價格,目前要加並不高,整個剪輯隻要六十萬,包括後期合軌,所以喬翼橋才選定了他。

其實,喬翼橋不是不能自己剪輯,畢竟他有這個技術,也有這個能力。

但《高牆倒塌時》和《混亂校園》不同,畢竟是一部商業類型片,喬翼橋怕如過從頭到尾都自己動手剪輯會有些地方自己看不出來,所以還是找到了外部剪輯師合作。

更何況,無論是從科班出身的角度,還是從經驗角度,錢悠都比喬翼橋要適合得多。

最關鍵的是,錢悠對這部片子的監獄題材也很感興趣。

下了飛機,喬翼橋檢查硬盤沒有損傷之後,就打車前往了錢悠的工作室。

這次車程足足花費了三個多小時,還是在不太堵車的情況下。

喬翼橋這下算是對於首都的大小有了直觀感受。

橫穿整個燕京城的距離,真不是蓋的。

錢悠的工作室在郊區的一個小loft。

令喬翼橋感到有點驚訝的是,這裡不止有錢悠一個人,還有兩個年輕人。

“這兩位,小三、小四是我的實習生,會幫我一起剪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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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都知道互相的脾氣。

所以都沒什麼廢話,當即就開始一起看素材。

這個環節持續了三天。

終於把每一場戲大概的素材都碼出來了。

錢悠決定按場次順序開始剪。

這和很多剪輯師的習慣不一樣,很多剪輯師為了方便後續工作,會先把有特效需求的場次剪輯出來,直接扔給特效,兩邊同時進行,可以節省時間。

但錢悠並不喜歡這樣。

他需要從頭到尾跟進,至少整體粗剪一遍之後才知道有特效的那些場次需要什麼樣的節奏、氛圍和重點,這樣才好分配鏡頭。

喬翼橋也比較讚同他的工作習慣。

於是他們就從第一場戲開始剪起。

按理說,每個電影其實還有個“序幕”,也就是所謂的第0場,業內比較習慣稱之為“Teaser”。

這個詞和預告片是同一個詞,旨在正片開始之前,先有一小段戲,起到或是建立整體氛圍,或是留下大懸念的功能。

但同意,錢悠不喜歡先剪第0場。

即使是他去年做的一部時間線很混亂的故事,他也習慣先按照時間線剪起。

喬翼橋看到他這個習慣,莫名的想到了齊紅導演所說的“電影工業化”。

其中的剪輯環節大概就是如此。

這樣才最穩妥。

錢悠先看劇本,又看了第一場戲的全部素材,然後才要動手。

不過,在動手之前,他問了喬翼橋一個問題。

“你是想要達到觀眾預期、討好觀眾的剪法,還是想要隨心所欲、按照自己表達的剪法?”

喬翼橋:“什麼?”

“這個問題我會問每一個導演,因為上次的《針行者》是個微短劇,所以肯定是要討好觀眾的,我就沒問你,”錢悠說道,“你能明白其中的差彆嗎?”

喬翼橋想了想,說道:“你不妨展開說說。”

“好,比如你這第一場戲,是監獄裡一場群架,”錢悠一邊拖動鼠標一邊講到,“其實這場戲的功能就是凸顯90年代監獄內的混亂,那麼其實作為敘事來講,不需要太多渲染這場群架,剪輯重點應該放在打完群架之後的後果上。”

“但是,打架的鏡頭誰都愛看,如果是為了討好觀眾,那我就會多放一些群架的鏡頭,可能會有那種拳拳到肉的刺激感,這種刺激是純視覺上的刺激,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喬翼橋懂了。

其實就像是雛鳥計劃時,武老師和齊紅兩個人對於導演的不同看法一樣,前者認為應該完成個人表達,後者則認為應該從觀眾的喜好出發。

() 翼橋又問:“就沒有一種方式可以兩者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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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悠想了想,“比如斯皮爾伯格,可以用一兩個鏡頭表達ET的有趣,同時還代入了小男主的視角,看著特彆好奇,完成了劇情的推進。不過那是人家開拍之前就設計好的,你這個不太行,隻能兩者選其一。”

“哦……”

喬翼橋忽然覺得找錢悠來剪輯很對。

如果一個導演不跟剪輯一起剪,很難發現自己還能在哪進步。

“那用討好觀眾的辦法吧,”喬翼橋說道,“我就是想賺錢的。”

“行,”錢悠咧嘴一笑,“和你合作就是痛快,不像有些導演嘰嘰歪歪,啥都想要,拎不清楚。”

說完,錢悠就請喬翼橋出去了。

他剪輯的時候不喜歡有人在旁邊盯著他,影響發揮。

喬翼橋對於剪輯師也是十足的尊重。

如果是編劇是電影的一次創作、導演是電影的一次創作的話,剪輯就是最為重要的三次創作了。

畢竟剪輯完的內容是要直接呈現給觀眾的。

而且,就算是從“電影工業化”的角度,導演也不能一直限製剪輯師的發揮。

幸好,錢悠腦子快,手底下的動作也很快。

不到半天時間,就把第一場戲剪好了,叫喬翼橋來看。

喬翼橋看完第一場,也更加明白了錢悠所說的兩種剪輯路線到底為何。

這的確是觀眾會想看的內容。

打得特彆刺激,還順便體現了一下主角幾個人最開始的性格。

一人又聊了一會兒細節,終於敲定了第一場戲的定剪。

喬翼橋本以為錢悠還要繼續剪輯,沒想到他忽然就伸了個懶腰,問喬翼橋:“去吃飯吧?”

喬翼橋整個人還沒太從之前劇組的那種一天隻吃一頓飯的生活中回過勁來,有點奇怪的看向錢悠:“不繼續剪了?”

“嗯呢,”錢悠點頭,“我現在一天隻工作十個小時。”

喬翼橋笑了:“為什麼?”

“身體不行了,”錢悠回答,“腰間盤突出、失眠、焦慮,都有。”

喬翼橋點頭:“之前我見了幾位其他的剪輯師,這些毛病都快成通病了。”

“是啊,所以說這樣不好啊,萬一還沒賺夠錢,我先死了怎麼辦?”錢悠敲了三下木頭桌麵,“我現在是向好萊塢剪輯師看齊,一天隻工作十小時。”

“好萊塢也不全是這樣的吧?”喬翼橋笑著,“人家也有很多熬夜的。”

“那就是剪輯師工會還不夠厲害,要是夠厲害了,不都跟演員似的了嗎,每天跟上班似的,按點打卡,”錢悠伸了個懶腰,“聽說人家有些做得好的劇組,場工都分三班倒,誰也彆超過八小時,我看那樣挺好。”

喬翼橋笑意更甚。

這是同道中人啊。

錢悠歎了口氣:“接完你這個項目,我就打算歇一歇了,去把腰的手

() 術給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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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想到,錢悠其實也就一十四五歲。

這個年紀就已經腰間盤突出了,可見過去一年的工作強度是多大。

“你怎麼這麼拚啊?”喬翼橋問道,“把自己累成這樣?”

錢悠苦笑:“還不是因為我就是個急性子,看著同學們都一個個要麼進大公司,要麼進大導演工作室,要麼已經有代表作了,我就急死了啊。”

“但你這樣也不差啊。”

“和那些頂尖的比還是差遠了,”錢悠低著頭,“我就是成立這個工作室把自己累垮了,誰知道弄個小工作室這麼多事兒,等做完你這個項目,我就不弄工作室了,回歸自由人身份,或者找個公司,歇兩年。”

喬翼橋心頭一動,問道:“要不你來我公司吧。”

“你公司?”錢悠抬頭,“怎麼說?”

“實話實說,我現在正在計劃做電影工業化的全流程實驗,正好沒人能扛起剪輯的大梁,”喬翼橋想了想,“你要是來,現在的活兒正好也可以給其他幾個有誌向做剪輯的小……同事一起做,當練練手,我再基礎工資的基礎上再給你單獨的培訓費,然後下一部作品,我們好好試試工業化流程。”

“那好啊!”錢悠瞬間鬥誌昂揚,“就這麼說定了!不過喬導,你下一部片子,打算拍什麼呀?”

……

錢悠要繼續在燕京住一個月,把工作室的事兒料理一下,然後才回恒市。

而喬翼橋也按照錢悠的要求,買了幾台專門剪輯用的設備,裝修出來一個機房,又根據一對一談話,找了幾個之後想要做剪輯的小弟,以後就是獨立的一個剪輯部門了。

喬翼橋和小何還有褚鋒盤算過了,他們所有的部門如果隻做自己的項目,空窗期太大,所以閒暇時間,也可以每個部門獨立去接一些彆的項目來做。

要求隻有一個,必須是整個部門一起行動,按照分工行事,不能搞個人主義。

這樣以來,整個公司的盈利模式也越來越好了。

喬翼橋看著褚鋒整理出來的未來預計可以收到的賬目,感覺壓力小了不少。

不過在把這些部分放出去之前,還有最後一步動作

——請齊紅來培訓。

經過《混亂校園》的拍攝之後,再加上辦公室像是教室一樣的裝潢,喬翼橋發現他的團隊裡所有人的學習興致空前高漲。

甚至把過來“上課”的齊紅都嚇了一跳。

上了三天課,齊紅都偷偷問喬翼橋:“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讓這麼一幫大老爺們都這麼認真學習,還有人半夜三點加我微信問我問題呢……”

喬翼橋也隻能禮貌微笑:“他們的內驅力比較強吧……”

總之,經過半個多月的學習之後,亦正娛樂的所有影視部門已經都學習到了影視工業化的標準流程是什麼。

他們甚至自發地拍了一個小片子,

() 來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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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輔助。

不過也正是這樣的實踐,讓他們發現了一些問題。

最突出的問題就是國外軟件用起來不順手。

不光是劇本軟件沒法像抓取英文劇本中的關鍵詞那麼準確靈敏,就連後麵的日程安排軟件也用這不順手,因為輸入中文字符也經常出現錯誤。

這很可能在未來真的實拍的時候釀成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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