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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羊被送到了小黑屋裡, 緩緩地摘下了那條白色浴巾,走到了鏡子前麵,看著頭頂的立耳, 脖子上帶著斑點的皮毛,再次想起了那日蘇沫兒對他說的話, 他臉上的皮肉不禁變得扭曲起來。
“這是大家族內部研製出來的藥物, 隻有他們家內部的人才能用上一些。對於少數人來說, 可以提升體質。可對於另一部分人來說, 卻可能會出現副作用。具體怎麼樣, 誰也說不清楚。等到了島上, 你要是實在無法應付那些比賽, 就稍微用上一點點。就算有副作用,應該也大不到哪裡去。最關鍵的是, 你想辦法把這藥用在白萌萌身上。到時候, 可就有好玩的了。”
說完這話, 蘇沫兒便忍不住笑了起來。她笑得十分恣意,雙目中還帶著幾分瘋狂。
那時候的老羊,隻覺得蘇沫兒很美, 美的讓人怦然心動。
他其實早就習慣了帶著假麵具生活。謊言欺騙, 於他而言, 就像喝水吃飯一樣簡單。
從學生時代開始,老羊在彆人眼中,就是個標準的模範生。雖然出身貧寒,卻有一顆自強不息的心。老師和同學們都很喜歡這個開朗少年。
可實際上, 在褪去了校服之後,老羊就是個流氓混混。他抽煙喝酒,無惡不作。
也不知, 是不是孤兒的緣故,老羊身上從來沒有同理心,很難對弱者產生同情。也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的話。
背叛出賣,對於他來說,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一件事。很多時候,老羊喜歡躲在暗中,算計著一切。活到這麼大,他從未吃過這麼大的虧。
就算當日下島,是處於低穀。他也很快就洗刷了自己的汙名。哪裡想到,明明是一副好牌,就這樣被徹底打爛了?
剛剛,他還恨不得咬死平平。可現在看著自己這張扭曲半獸化的臉,以及猩紅的雙眼,老羊卻忍不住變得越來越狂躁了。
這些年,唯獨對蘇沫兒,他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謊話。從來都是真心待她。就算遭到背叛
,也選擇了原諒。
可蘇沫兒對他可曾用過一分真心?若是真在意他的死活,又怎麼會在話中留下了那麼多陷阱,並且暗示他,他也可以用那種藥?
到頭來,他體內的獸性完全失控。雖然僥幸闖關成功,可他根本控製不了自己。甚至在攝像機前麵,狂性大發。
看著這張半獸化的臉,老羊忍不住想,蘇沫兒她到底知道不知道他會變成這個樣子?到底知道不知道用了那種藥,隻會名聲儘毀。不止在網絡上,受儘冷笑和嘲笑。就連現實生活中,他也已經徹底完蛋了。
不,蘇沫兒那麼聰明,肯定知道他會落到這個下場。隻是她其實並沒有那麼在意他罷了。
蘇沫兒如今攀上了關家,一心隻想給未來家主生下一隻幼崽,好穩固自己的地位。哪裡又會在意彆人的死活?
想到這裡,老羊把醜陋的爪子緊握成拳。
他這輩子,到底還是錯誤了。
隻是,那女人若以為事情這就算完了,那她可就大錯特錯了。
這世界並不會一直圍著她轉,所有辜負他的人,必須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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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麼解釋,萌萌其實就是單方麵跟她虞哥在鬨彆扭。隻不過,她會努力在彆人麵前,跟虞哥保持著很親近的關係。可一但到了虞哥麵前,她就會帶點心虛地想要逃跑。
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萌萌似乎還有點怕虞時寅。
她顯然找不到自己所要的答案。
偏偏這種時候,虞時寅反而對萌萌更加溫柔,也更加縱容。萌萌喜歡玩躲避的遊戲,他也儘量陪著她。他好像真的不急於要這個答案,隻要萌萌還願意呆在他身邊就好。
偶爾,萌萌也會倒在沙發上,抱著頭,把自己縮成一團,喃喃自語道:“本來就還是個寶寶呀,哪裡有那麼複雜?”
虞時寅就會遞上一杯果汁,溫聲說道:“的確還是個寶寶呢。”
萌萌卻連忙跳起來,又說道:“對了,虞哥,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還要去找佘姐商量下。佘姐邀請我下島後,去她老家旅遊,我覺得好像也應該
過去見見世麵了。”
一邊說著,一邊就跑出去。
虞時寅倒也不會追著她,頂多會說一句:“彆忘了,喊佘漫妮過來吃完飯。”
“喔,好。”萌萌連忙答應了,可事實上,她自己都不想吃晚飯了。
佘漫妮看萌萌這樣子,倒覺得她彆彆扭扭的樣子,還挺可愛。
若是放在以往,她大概早就拿萌萌開起玩笑來。可一想到,這是萌萌的初戀,佘漫妮便也跟著重視起來。
她坐在一旁默默陪著萌萌,偶爾倒也勸她兩句。
“談個戀愛而已,痛快點嗎?都是現代人,又不是讓你立馬結婚生崽,兩人合則聚,不合則散。不然,先試試唄?”
萌萌聽了這話,忍不住跳起來,大聲反駁道:“哪兒就這麼嚴重了?是談戀愛的事情的嘛?我跟虞哥隻是朋友關係?”
佘漫妮就在一旁冷笑:“你看看你這張臉,像是隻是朋友關係嘛?承認你喜歡虞時寅,這麼困難嗎?”說著,佘漫妮遞給萌萌一把鏡子。
萌萌照著鏡子,呆呆地看著自己那紅蘋果似的小圓臉。很快又反駁道:“我才沒有想那麼遠,我現在隻是很煩,虞哥對於我來說,到底是長腿叔叔,還是我的虞哥。我對於虞哥來說,是白萌萌,還是萌,那個寫信的人?”
佘漫妮忍不住戳著她的小腦袋,又說道:“是虞哥還是長腿叔叔,有那麼重要嘛?你喜歡那個人,不就行了?你管他是因為白萌萌,還是因為寫信那個人,才對你好的?關鍵是,那個男人對你很好,這不就足夠了?萌萌,你問問自己,你想跟他一直在一起嘛?”
想的。這個答案毋庸置疑。
可萌萌卻抱住了頭,發出了幼獸一般的“嗯嗯”叫聲,才說道:“可那是不一樣的。”
佘漫妮敲了敲萌萌的腦殼,又問道:“這裡麵裝的是水泥嘛?你怎麼就這麼頑固?明明都是你,有那麼難以抉擇嘛?”
過了一會兒,萌萌才抱著腦袋,說道:“可能是,寫信那個人太耀眼了吧?就像明星一樣,大
家都喜歡她。我在‘寫信’的時候,總會儘量展示自己最勇敢最自信的那一麵。每次(一走到攝像機前麵),就像打了雞血一樣,就算摔倒一百次,我也能咬著牙爬起來,告訴自己,我還可以再來一百次。
可實際上,我都摔得疼死了,腿都破皮了。晚上,會偷偷裹在小棉被裡,哭上很久。我婆婆其實也知道這件事,每次都要等我睡著了,才幫處理傷口。虞哥他喜歡的,應該是那樣的萌萌(崽)吧。其實,那從來都不是真實的,軟弱的,會躲起來哭的我。佘姐,你會喜歡躲在小棉被裡,眼淚流成河的萌萌嘛?”
佘漫妮也覺得,她認識的萌萌,身上就跟裝了小馬達似的。永遠活潑,永遠熱情,對任何事情都充滿好奇,做事並始終保持專注。就好像小太陽一樣,總讓周圍的人心裡也暖洋洋的。
佘漫妮發自內心地,感謝自己能夠參加這檔真人秀。而且,在這裡遇見了萌萌。因為萌萌,她才可以坦然麵對自己的獸形,找回真正的自我。
可現在萌萌反過頭來,問她,會不會討厭軟弱的她?這怎麼可能呢?
萌萌肯定不知道,她這樣迷茫又無辜地睜著大眼睛看著人,如同幼獸一般的模樣。隻會,讓人想要把她緊緊抱在懷裡,溫聲安慰,甚至願意把全世界都送到她麵前。
怎麼會有人,不喜歡這樣的萌萌的?
佘漫妮其實並不知道,萌萌小時候到底受過什麼樣的委屈?隻是平日裡,她隻聽萌萌提到婆婆和爺爺,卻從來沒有說過她爸媽。因而,多少也能猜到一點。
這大概就是萌萌自卑的原因。
於是,她像母親那樣,抱住了萌萌,衝著萌萌的耳朵,小聲說道:“不過是個男人而已。萌萌喜歡他,覺得跟他在一起很高興,那就跟他談一場戀愛。如果不喜歡,那也不要緊。不管什麼時候,萌萌都可以去我家。如果,這次你決定談戀愛,然後突然某一天發現,那個人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好。那也不要緊,隨時可以給我打電話。我會第一時間把你帶走,然後保護你。
萌萌,其實
有件事,我原本不想對任何人說的。可現在,我突然就很想告訴你。可能是因為你不會怕我,也不會嫌棄我吧。
萌萌,你聽好了,我其實比所有人想象中還要厲害。我並不算是完全的蛇族。我出生就是獸形,頭頂短角,腹下有四腳,天生的怪物。外婆卻說,我是蛟。傳說中,得到機緣便可能化龍的物種。也是絕對保密的稀有種。我比外婆的遺族本家所有子孫的血脈,都還要更好,我是基因返祖。”
萌萌聽了這話,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當然知道蛟是什麼。傳說中,蛟修煉千年,便“走蛟”入海化龍。雖然穿到這個獸人世界,什麼獸形都可能會出現。可蛟也太稀有了,這不是神話傳說中的物種嘛?
這時,佘漫妮卻緊緊抱著萌萌的頭,繼續伏在她耳邊,說道:“所以,萌萌根本什麼都不用擔心。不是,虞時寅背後才有個遺族。隻要我點頭,我也有一個遺族。萌萌,以後想做什麼都可以。遇見什麼事情,你都可以找我。我來給你當靠山。”
萌萌聽了這話,瞬間眼圈就紅了。
從前,她很怕原著中描寫的內容。很怕關炎鳴,以及他背後那個可以為所欲為遺族世家。怕那些人群起而攻之,欺負她這一隻沒有族群庇護的熊貓小崽。
可現在,佘姐居然對她說,以後什麼都不用怕了?因為她很強大,她會保護萌萌,她背後也有個遺族。
一時間,萌萌心中感慨萬千,終於忍不住說道:“佘姐,其實我也是稀有種。的確,我是黑白花,還有黑眼圈的,可我真不是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