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頭痛發作的關炎鳴, 再次做了那個夢。
年少時的他,親眼看著父親包養情人,私生子無數。母親暗中和族叔偷情, 懷孕後, 族老竟不讓母親打掉孩子,反而堅持讓她生下來。
父親顏麵全無,滿口罵著下賤的蠢婦, 卻最終還是讓母親先把那個小雜種生下來, 看看成色再說。
在看透了家族的偽善嘴臉之後,年幼的關炎鳴選擇了逃離。
他下意識跑出大宅門, 寧願死在外麵,也不想再回去。
隻可惜,離開了那個藏汙納垢的家,他的人生並沒有因此變得美好。相反, 他受到了社會的毒打,錢被人偷走了,首飾被人騙了,就連名牌衣服也被人強行扒走。
他被街頭混混暴揍一頓, 差點被人挖去器官。在生死關頭,他的血脈覺醒,最終讓那些惡人付出了代價。
看著滿地的血,年少時的關炎鳴徹底崩潰了。
他突然覺得,自己的人生看不見任何希望。
他選擇從大橋下一躍而下,徹底結束自己這條充滿肮臟罪惡的生命。
再醒來時,他被一個圓臉愛笑的小女孩救起,頭好像沒有那麼疼了,血脈裡不斷咆哮的野獸, 也被安撫下來。
他在小女孩的軟軟的聲音中,沉沉睡去。
再後來,他還是被關家找到,並且強行帶走。
由於覺醒了強大的返祖血脈,關炎鳴變成了真正的關家少主。
隻可惜,由於他父親私生活糜爛,生他之前,便服用過量t40。
那種藥物不止對關父的身體造成了毀滅性的傷害。
生下的關炎鳴也算不上什麼健康孩子。他從小就患有頭痛惡疾,覺醒血脈之後,病得越發嚴重起來。
這些年,看遍了西醫中醫都沒有任何效果。
不間斷的頭痛,幾乎把關炎鳴徹底逼瘋。
疼得最厲害的時候,關炎鳴用力地拉著醫生的白大褂,衝他咆哮,“你把我的頭骨撬開,看看裡麵是不是有隻蟲子,正在吸我的腦髓。”
結果,那個醫生被他嚇得半死,拿出片子告訴關炎鳴,他腦袋裡什麼都沒有。
隻能服用大量緩解頭疼的藥物,可關炎鳴的記憶,受到了很大影響。
很長時間裡,他認定那個曾經救下他的小女孩,就是白錦兒。
他這樣糟糕,全身都浸在汙泥裡,卻努力把最後一點純情和溫柔都給了白錦兒。不顧一切,也想要娶白錦兒為妻。
可白錦兒又做了什麼?她就像關炎鳴的母親一樣,無恥又下賤,跟關家私生子白駒勾搭在一起。並且珠胎暗結。
在發現真相之後,關炎鳴整個人便徹底撕裂開來。
他的心從此再也沒有半點柔軟和溫情。就像一塊兒冰冷的石頭。
儘管白錦兒跪在地上,哭著向關炎鳴懺悔,說她隻是一時鬼迷心竅,才中了白駒的幻術。
關炎鳴幾步上前,掐著白錦兒的下巴,冷冷地對她說道:“我曾經送你的那條項鏈,你有一直帶著嗎?”
白錦兒連忙拉出項鏈,展示給他看,又說道:“我一直都帶在身上,從來沒有摘下過。”
卻不想,關炎鳴一把扯斷了那條項鏈,又冷笑著說道:“帶著我的羽毛,不會被任何幻術所蒙騙。白錦兒,你分明就是發自內心愛上白駒。放心吧,我會成全你們這對情侶的。”
說完,他就準備離開。
白錦兒哭著抱住了他的大腿,懇求道:“求求你,關炎鳴,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關炎鳴卻一腳把她踢開,一臉平靜地說道:“你想要愛情,想要浪漫,想要自由,就該一直拚命追逐下去。可你倒好,浪了一圈,帶著崽子回到我身邊,找我當接盤俠。你真以為我關炎鳴是傻子不成?滾遠點,看著你這種女人,我就想吐。”
後來,關炎鳴真的把白駒和白錦兒關在禁島上,讓他們相親相愛到死,不斷地給族裡繼續生孩子。
同時,他聽信了白駒的話,找到了蘇沫兒,同她在一起。
不再是因為愛情,而是為了給自己治病。
蘇沫兒的確有些與眾不同,在某方麵,的確緩解了他的病情。
關炎鳴便勉強忍耐了這個虛榮女人。甚至給了蘇沫兒想要的名貴的珠寶,也樂得讓她高興。
蘇沫兒懷了關炎鳴的孩子,關炎鳴第一時間昭告族內。隻要蘇沫兒生下鳥族幼崽,他就會認下。至於,孩子將來會有如何發展,卻隻能靠他自己了。
蘇沫兒品行惡劣,全網皆知。自然不配坐在關家夫人的位子。
關炎鳴不知不覺就變成了他年少時最討厭的模樣。
他也學會了包養情人,生下私生子。
他曾經真心想娶的女人,也終於還是跟他弟弟走到了一起。
這一切都仿佛是個輪回。
關炎鳴慢慢就放棄了抵抗。他甚至覺得生活本來就不過如此。
他的記憶變得越來越差,他的頭疼惡疾,也變得越來越重。
與此同時,他開始不斷地做夢。夢到年幼時,那個下人居住的小木屋子。
他一身狼狽地在小床上起來,圓臉愛笑的小姑娘問他:“要不要喝點胡蘿卜湯?”
“不,我討厭胡蘿卜。”
“為什麼?胡蘿卜明明就很好吃呀。”小女孩拿起一根生胡蘿卜,大口大口啃了起來。
“你可真是個怪胎。”關炎鳴說。
“吃胡蘿卜就是怪胎嗎?明明是你奇怪吧?”
小女孩一直在笑,那雙黑黝黝的眼睛裡,仿佛布滿了星光。
可奇怪的是,在跟她相處的時候,他的頭疼病似乎好了,始終都沒有發作過。
後來,他聽見另一個女孩跑來罵她:“你平時撿貓狗回來也就算了,這次居然撿了個男孩回來?我要把這件事告訴給媽媽,讓她來罵你。”
再後來,圓臉女孩被推倒在地,他實在太生氣了,便暈了過去。
他隱約聽到,那女孩根本不叫錦兒,而是……
關炎鳴從噩夢中驚醒,睜大眼睛,看著眼前那位眉毛頭發都已經完全變白的老太太。
老太太連忙上前扶起他,又說道:“你的情況越來越糟,恐怕跟蘇沫兒有關。白駒明明知道,你把他視作不共戴天的仇敵,並不準備放過他。他哪裡可能真心幫你?蘇沫兒這邊,恐怕也是白駒給你挖的陷阱吧。”
然而,關炎鳴這時卻沒有心思理會白駒的事情,反而開口說道:“您安排下去,再去好好查查白錦兒的妹妹,那個叫白萌萌的,現在怎麼樣了?”
老太太倒了杯水,給他喝,一邊又說道:“問她做什麼?白萌萌不是早就被蘇沫兒安排的人下了t44的藥嘛?這事不止在網絡上鬨得很大,就連老虎家也牽連其中。白萌萌吃了t44以後,產生了副作用,據內部消息,說是獸形變不回去了。就算是珍貴的食鐵獸也白搭。偏偏老虎家下一任家主為了白萌萌,寧願放棄繼承權。聽說,他帶著白萌萌進入原始森林裡去治病了。如今都已經三個月了。”
聽了這話,關炎鳴手指一抖,水杯直直地掉落在了地毯上。與此同時,他頭疼惡疾再次發作,倒在床上,一陣翻滾。
老太太看他這樣,也被嚇壞了,連忙跑去叫來醫生。
醫生又給他注入了一陣藥劑,關炎鳴這才緩緩合上雙眼。
臨睡前,他還忍不住喃喃自語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在心裡對自己說,白萌萌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也沒必要為了那女孩的遭遇感到難過。
誰成想,他又再次夢到了那個圓臉愛笑,喜歡啃胡蘿卜的小女孩。
他陷入沉睡,沉浸在夢中,無法自拔,似乎這樣就不會再感到痛苦了。
偏偏,這一次,夢中年少的他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笑眯眯地看著他,滿臉都是陽光。她其實並不像白錦兒那麼完美,如同娃娃一般,相反她缺了一顆牙。
“我叫萌萌。”
碰!關炎鳴的頭就如同被一塊巨大的石頭砸中了一般。一時隻覺得疼痛難忍。
他到底做了什麼?
關炎鳴從噩夢中驚醒,急忙坐起身,吩咐手下:“去找白萌萌,到底去哪兒了?還有這些年,不是一直在資助實驗室研究治療我的藥物嘛?他們對t44也有些研究成果吧?你叫那些人立馬來見我?”
關炎鳴突然變得慌亂又急切。
以至於,那些手下人都被嚇了一跳。並且不得不馬上行動起來。
他們離開後,關炎鳴才下了床,走到窗前,用力地拉開了窗簾,看著全島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