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詳細點!”
淩樞:“昨天下班是四點左右,杜蘊寧約我去了新月咖啡館,我們在那裡逗留大概一個半小時,然後我送她回家。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麵……”
“等等。”錄口供的警察打斷他,“你們孤男寡女,處了一個半小時?”
淩樞懶洋洋將身軀往後一靠。
“我說了,當時是下午四點,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彆說咖啡館外人來人往,咖啡館裡也有侍應生和其他客人,怎麼能叫孤男寡女?”
警察皺眉,正想嗬斥,目光落在淩樞的洋裝上,卻頓了一下。
一件價格不菲的羊絨大衣,裡麵是顏色鮮亮的領帶。
這年頭穿洋裝的人不少,但好料子跟差料子還是有很大區彆的,更彆說那條紅色銀紋領帶……
警察瞟一眼坐在旁邊的史密斯和嶽定唐,見他們沒注意自己,清清嗓子道:“行了,彆耍貧嘴!然後呢?”
“然後我就去吃夜宵,末了回家。今天白天當差,傍晚去翡冷翠跳舞。”
警察:“你跟杜蘊寧,是中學同學,還曾經交往過,是或不是?”
淩樞:“是,當時我們兩家算是門當戶對,長輩的確有意撮合我們。”
警察:“但後來杜蘊寧卻嫁給軍閥袁秉道之子袁冰。”
淩樞歎了口氣:“兄弟,你想哪兒去了?你看我像那種會饑不擇食挑已婚婦女下手的人嗎?隻要我勾勾手指,十裡洋場多的是漂亮女人主動送上門,從黃浦江排到萬國體育場。”
警察敲敲桌麵:“彆岔開話題!”
語氣不怎麼嚴厲,可能看在淩樞是同行,衣著打扮明顯家境不錯的份上,也可能是因為史密斯跟嶽定唐在旁邊看著,不好太過粗暴。
淩樞:“杜蘊寧結婚後,倒是約過我,我沒去。後來她遣傭人過來,言辭懇切,連連哀求,我就去見了她幾回,大概也就兩三回吧。你們應該已經盤問過袁公館裡的人,他們的證詞能證明我所言非虛。”
警察:“哀求你什麼?”
淩樞:“無非是訴說她婚後過得很不如意,想向我吐露一二,以遣煩悶。”
警察:“她難道沒有閨中密友嗎?為什麼要向你一個大男人傾訴?”
淩樞:“這我不曉得。”
警察:“昨天下午杜蘊寧和你見麵,又說了什麼?”
淩樞:“她想找我私奔,我沒答應。”
語出驚人。
杜蘊寧嫁入袁家的時候,那場盛大婚禮也曾轟動半個上海灘,至今還有很多人記憶猶新。
曾經赫赫有名的川西軍閥袁秉道,被奪權之後寓居上海,他膝下隻有一個兒子,那就是袁冰。
袁秉道掌權的時候,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這些財富後來都留給袁冰,可以說袁冰是生來就坐擁金山銀山的。
但袁冰也是上海灘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今天包養戲子,明天跟明星出雙入對。
老爹留下來的金山銀山,竟是在幾年之內,被他揮霍得七七八八,袁杜兩家聯姻的天作之合,自然也漸漸變成一樁令人唏噓的憾事。
不過,在外人眼裡,袁夫人杜蘊寧,依舊常常是活躍的交際花,她的日常用度,不比當初入門的時候遜色,甚至經常引領服飾潮流。
這樣一個年輕美麗的女人,居然被人殺死在自家臥室裡。
而且,還曝出想跟人私奔的驚天大內幕。
警察張口結舌半晌:“你在逗我呢吧?”
淩樞聳肩:“是你要問我的,我照實說而已,再說我不比袁冰那鴉片鬼風流倜儻數倍,杜蘊寧對我舊情未忘,有何出奇?”
對方待要再問,忽然聽見旁邊一聲輕咳,立馬回過神來,不再糾結八卦秘聞,趕緊挺直背脊繼續問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