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跟鄉親們借點身份證,嗯,不白借,給租金。”
前世,王弘毅聽孫輝講過,他八月初回老家,村裡來了兩個外地人,向村民收購身份證,兩塊錢一個,當時老百姓拿著身份證也沒有什麼用,忽然能換錢,他們求之不得,都毫不猶豫地將身份證賣了。
後來,孫輝在報紙上看到深城發售股票認購證的相關報道,才知道那兩人收了身份證是寄去深城轉手賣,一個身份證最高能賣到200塊錢。
從那時開始,孫輝對股票證券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從圖書館借了一些相關的書籍、報刊,聽說紅廟子街有一個民間證券交易市場,他就跑去觀摩。
觀察了一段時間,孫輝出手了,拿著半年的生活費,又向幾個同學分頭借了些錢,花1200元買了1000股“川鹽化”,手握這1000股川鹽化,就像在集貿市場賣菜一樣,在擁擠的證券攤位和人群中邊走邊吆喝,從東走到西,最終以1500塊賣了出去。
從人群中出來,把手中的鈔票數了一遍又一遍,孫輝感覺在做夢。
1993年2月份蜀都市政府宣布將紅廟子自發交易市場搬遷至城北體育館,並開始進行規範化管理。直到1993年底,場內所有交易活動基本停止。
在這一年左右的時間,孫輝逃了很多課,掛科無數,最終導致他沒有拿到畢業證書,但卻賺了3萬多塊錢,後來專門炒股,還成了股票專家,經常在電視上談股論金,據說賺得盆滿缽滿。
而前世的王弘毅,因為家中的變故,八月份的時候找人弄了一張假病曆,向學校請了長病假,然後南下打工,跟著一個老鄉偷渡進入特區深城,在那裡呆了一年,錢沒掙到什麼,教訓倒得了不少,碰了一鼻子灰然後灰溜溜跑回來讀書,跟今年下半年入學的學弟學妹們一起讀大二。
1996年夏天大學畢業以後,王弘毅再一次去了深城,先是打工,然後創業,跟孫輝斷了聯係。
後來王弘毅得知,孫輝因為黑嘴,被人半夜套麻袋暴打一頓,臉上被劃了兩刀,丟了股評家的飯碗,據說幫人操盤去了。
這一世,王弘毅的第一桶金,便著落在孫輝老家鄉親們的身份證上麵。
順便,讓孫輝不要重蹈前世黑嘴覆轍。
“你借身份證乾什麼?”孫輝從床上跳下來,三角褲鼓鼓囊囊的,“沒必要專門跑我家啊,隨便找同學借幾個,還不用給錢。”
王弘毅笑笑說:“我有用,要借很多,具體以後再跟你說。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你的來回路費我出。”
孫輝打量王弘毅,見他一臉認真,道:“那行吧,路費我自己出,反正我暑假都要回去,我爺爺八月五號過生。嗯,爺爺是村長,讓他招呼一聲,直接讓大家把身份證交給你就行了,也不用花錢,用完了還給他們就是。”
王弘毅明白他說的不假,現在在很多村子裡,村長的話非常管用,高音喇叭一喊,全村老少都能招呼動,讓大家借一下身份證,就更是小事一樁了。
不過,他還是準備給點錢,畢竟這些身份證借了以後,再還回去的可能性就小了。
大不了,把借的期限約長一點,或者將來再回來給他們一些補償。
第二天一早,王弘毅和孫輝出發,坐上了前往孫輝老家旌城市雍城縣的長途客車。
旌城市位於蜀都市北麵,距離60公裡,屬於重工業城市。
雍城縣位於旌城市西麵,處於龍門山地槽邊緣拗陷帶中南段,轄內山區、丘陵、平原兼而有之,風景秀美,水資源十分豐富。
九點半,王弘毅和孫輝在雍城縣車站轉乘中巴車,在剛剛通車沒一年的崎嶇鄉村道路上顛簸了半個小時,終於到了他的老家地龍村!
村口的馬路上,一夥人架了個木杆,設置起了簡易的收費點,路過的車子一次要交一塊錢的過路費。
孫輝下車,跟大夥打招呼,大家拍著他的肩膀,嘴裡說著“我們的大學生回來啦”、“又長白了”親熱的話語。
對於王弘毅的到來,孫輝的爺爺和父母,都很高興,非常熱情。
畢竟這是孫輝帶回去的第一個大學同學。
得知王弘毅因為社會調研分析需要借用鄉親們的身份證,孫老爺子大手一揮表示莫問題,然後打開高音喇叭,讓全村老少爺們,凡是有身份證的,下午都送過來。
至於原因,根本不存在的。
老爺子在村子裡麵一言九鼎,得到通知,鄉親們陸續把身份證送過來,得知過兩天還能得到五毛錢的租金,大家臉上笑開了花。
一個下午,便收集到了891個身份證,這效率,讓王弘毅咋舌,心頭無比激動。
雖然全村有735戶1824口人,但有一部分人沒辦身份證,還有極少數人出去打工了。
接著老爺子又讓孫輝的大伯和父親,分頭各帶五百塊錢去臨近兩個村收集身份證,這其中一百塊錢是直接給村長的。
第二天中午,大伯和父親便帶回來了兩大包沉甸甸的身份證。
7月13日上午,王弘毅返回到學校,背包裡裝著捆得緊實的2573個身份證。